第187頁
源於本質的差別還是很明顯的,以致於她一眼就能分清。
「剛才出聲的是何人?」她又問道。
夜燭攥拳,斂眉道:「是我師尊,赤冕最強大的天逍老祖謝清留。」
「我留在那裡為何危險?是因為你的師尊?」
南棠繼而又問了一個問題。
夜燭的拳攥得更緊,沒有回答她。
————
赤冕的浮舟之上,數十個修士一動不動齊刷刷跪在地上,沒有人敢開口,也沒有人敢抬頭,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夜燭,你很想離開此地?為此不惜分神?」森冷女音不帶感情,出自浮舟上空的女修口中。
這女修著一襲紅衣,身段高挑勻稱,烏髮如瀑披爻腦後,額間垂有眉心墜,肌膚雪白,長眉杏眸容貌絕美,卻是面罩霜冷,半點笑容不見,正是近日才剛剛出關的天逍老祖謝清留。
夜燭倒是未跪,只垂手站在佛掌之下,仰望謝清留。
真是不湊巧,因著半魂被冥電打傷的關係,影響到本尊魂神,這幾日他也正在療傷,竟遇上謝清留出關。
謝清留一眼便看穿他元神不全,發現他擅用分神大法。
「弟子不敢。」夜燭回道。
「你不敢?你都敢私放螢雪出巫嶺,還有何不敢之事?」謝清留冷道。
夜燭心中驟沉——她才剛剛出關,就已經發現了?
「你施分神之術,是為了救螢雪,那他現下何處?」
「夜燭,你不想和螢雪一般下場吧?」
夜燭定定神,半真半假道:「師尊恕罪,此事確實是弟子之錯,師尊降罪弟子莫敢不從。弟子施展分神之術確是為了搭救螢雪,然而他從巫嶺放出後便不顧兄弟之情,將我那半魂擒於煉魂壺中帶走,意欲將我那半魂煉化為其所用,如今我也不知他與我那半魂身在何處。」
謝清留不語,杏眼微眯,與他對視,似乎要從他眼中看出真假。
良久,她方道:「你對他顧念手足之情,他可從未將你視作兄長。」
「弟子已經清醒,下次若再相逢,不會留情。」夜燭道。
謝清留仿佛相信了他的話一般,臉上冰霜稍融,冷麵露出一絲笑意。
那笑未及眼底,並不好看。
「你那半魂既然收不回來,不如就此斬去,莫因此誤了我的大事。」
第80章 弒師
「天逍老祖謝清留,是個很危險的人,若是遇上,有多遠離多遠。」
雖然玉昆和赤冕不在同一仙域,二者撞見的機會微乎其微,但夜燭依舊脫口而出,他不希望南棠遇見謝清留,哪怕一點點的可能,都不要有。
「以後不管遇上任何事,你都不要再進我的神識。」
說完這一句話,他就不再向南棠提及赤冕與謝清留相關之事,轉而說過另一事來。
「我已經無礙,你不必替我擔心,倒是你……別浪費此前的領悟,最好馬上閉關。」
會讓夜燭如此忌憚的人,必定十分可怕,可那人又是他的師父,再加一個被鎮在巫嶺長達一千年的螢雪,南棠覺得在這對兄妹之間必藏著一個與赤冕有關的大秘密,這秘密與她相隔星河,遙不可及,卻又總讓她錯覺,近在咫尺。
這個秘密也許與玉昆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否則他不會叫夜燭,而螢雪也不該叫螢雪。「長淵夜燭,孤峰螢雪」,這是出自玉昆畫作上的題詞,出生赤冕的他們又怎會被取了這兩個名字?
她的師父裴玄熙又是如何救回螢雪的,他為何說螢雪可憐?螢雪在赤冕被關,身處玉昆的裴玄熙又是如何知道螢雪的過往?
月梟母親的神識中,為何會出現夜燭的浮舟?
分明是兩個全無關聯的獨立仙域,為何總有蛛絲馬跡顯示二者間保持著某種隱秘的關係?
南棠沒有答案,就像夜燭說的,她的當務之急是閉關。
天地奧妙對她來說還太過遙遠。
「南棠,修士鬥法無非講求攻守兩種,攻可為守,守亦可作攻。強大的攻擊功法可以讓對手難以招架,進而失去攻擊你的機會,也可看作一種守;而同樣的,強大的防禦可以消磨對手的靈力耐性,讓對手力竭露出破綻,這亦可看成是攻擊。在此基礎上延伸出的各種增益術法也無非用以提升修士在攻守這兩方面的能力,萬變不離其宗。這個道理你可懂?」
南棠盤膝坐定後,夜燭便走到她的背後開口道。
她的仙路沒有任何現成例子可以借鑑參考,全靠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摸索與領悟,如果說此前夜燭與她探討最多的,是她修煉的大方向,那麼這一回夜燭所說的,則是落到實地的經驗之談。
以前在重虛宮,她境界不高,歷煉的機會不多,欠缺磨鍊,實戰經驗太少,倒是最近經歷過好幾場殊死鬥法,雖然危險,但通過生死爭鬥得到的收穫,卻也十分豐厚。
夜燭這番言論,她在這幾場鬥法結束之後,亦有所領悟。
「春種為丹,我無法修行強大功法,自然不能掌握厲害的法術,換言之我不可能擁有強悍的攻擊力,所以我應該摒棄強攻之術,轉而尋求強守之法?」她亦道。
「一點就通,你挺聰明。」
南棠雖然閉著眼看不到,卻能感覺到夜燭的誇獎隱含笑意。
「多謝誇獎,我也覺得自己挺聰明。」她毫不謙虛地收下他的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