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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幾人如同初入繁華之境的農人,一邊走一邊詫異地打量這座華麗的宮宇,不妨身後的門「砰」地合攏,宮殿微微一震,幾人皆嚇了一跳,月梟轉頭:「不必驚慌,且看外面。」
他示意眾人望向晶壁。
宮殿正在緩緩下沉,四周被海水圍繞,殿內的光線慢慢變成幽瑩的藍色,又隨著宮殿越沉越深而漸漸變成淺淺的藍,終於停在海底。深海景象豁然開朗,無數魚群四下游弋,珊瑚成片生長,色彩斑斕奪目……
緹煙看得瞠目結舌,嫣華喃喃道:「師叔,這是真龍宮。」
她們在土地爺那裡賃下的房間,和這裡相較,大概就是海底和魚池底的差距。
「帶這幾位小友去秘海泉眼休憩。」月梟召來一個鮫人,又解釋道,「秘海泉眼靈氣充沛,在那裡修行十日,能敵外間半年。」
「謝月梟仙君。」南棠忙與嫣華、緹煙一起向他道歉。
「至於你……」月梟望向南棠,「不知小友如何稱呼?」
「在下虞南棠。」
「南棠小友,你隨本君去個地方。」月梟又道。
這是要單獨帶走南棠的意思,嫣華和緹煙有些不放心,幾眾人面現猶豫,月梟解釋道:「本君還有件事,想請南棠小友幫忙,放心,不會傷害小友的。」
南棠暗忖,她們幾人的修為就算合力也不是月梟對手,不管她答應還是不答應,若是月梟真有他念,要拿住他們易如反掌。
「沒事的,我跟月梟仙君去去就回,你們去泉眼等我。」南棠很快想通,安撫了二人一句,朝月梟道,「仙君請。」
嫣華與緹煙見南棠應允,也只能跟著那鮫人走了。月梟沖南棠溫柔一笑,往東走去,南棠跟了幾步,月梟忽又轉身:「小友,你的赤寧獸……」
南棠也一轉身,發現夜燭默默跟在身後,像道影子。她有些為難了,夜燭跟著她,一則為了護她周全,二來兩人互相陪伴也已經成了習慣,就像那日她見夜燭失蹤時焦心一樣,夜燭定也不放心她一人跟月梟離開。
赤寧的眼靜靜看著她,等著她做決定。
南棠咬咬牙,想與月梟求個情,月梟卻先一步開口:「小友,實非我不通人情,而是那地方涉及一些私隱,恐怕不能讓赤寧獸軀體內的這位朋友知曉。」
「……」南棠霍地抬頭看他——他看出夜燭的魂體了?
月梟神情坦蕩地回望。南棠的震驚在他平靜的目光又漸漸消褪,也對,月梟是什麼境界的大能,又與他們經歷神識之戰,怎會看不出赤寧獸的異常?
南棠想了想,蹲到赤寧獸身邊:「阿淵,你去泉眼等我,最多一個時辰,我就回來找你。」
話音沒落,一縷黑霧就要從赤寧嘴裡溢出,南棠眼明手快把他上下嘴一合,附耳道:「你別……乖乖去泉眼等我!」
這次南棠沒讓他鑽進自己手臂,一來因為月梟在身後,此舉風險太大,二來麼……海上那尷尬情境她還沒忘,並不想再經歷一遍剛才的糗況。
赤寧獸的眼眸一瞪,兇巴巴地看向她,南棠只好又揉他脖頸安撫:「去去就來,真沒事。」
啪——
粗長的赤寧獸尾回甩,打開了她的手,夜燭振振毛,一聲不吭地朝著相反方向離開。
這恐怕是生大氣了。
瞧著那孤伶伶的背影,南棠捏捏眉心,想追上去,奈何身後月梟又喚:「放心吧,我的人會照顧你的朋友與寵獸,你隨我來。」
話已至此,南棠無甚好說,只能跟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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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跟著月梟到了一處繁複法陣前。法陣泛著暗金光芒,應該是個傳送大陣。月梟踏入法陣中央,朝她伸手:「過來。」
南棠一步上前,站到他身邊,月梟默吟法咒,金光乍起將兩人籠罩,未等南棠反應過來,地上法陣忽然向下墜去,他二人也跟著疾速下沉。
這裡已是深下,再往下,要沉向何處?
幾個呼吸的功夫,下墜之勢停止,月梟又帶著南棠踏出法陣。
「南棠小友,若我沒有料錯,你應該是木靈根,且擅長某種特殊的木系法術,可以釋放生氣。」他一邊引南棠走過一個長長甬道,一邊問道。
南棠點點頭:「確實如仙君所言,我只會些粗淺的木系療愈。」
「你的能力,可不粗淺,天劫之傷都能片刻恢復,很強。」月梟道,「今日請你來此,是希望借小友的力量,看可否幫我救個人。」
甬道的盡頭有嘩嘩水聲不斷傳來,南棠的聲音夾在這水聲中響起:「是何人需要救治?」
月梟不語,帶著她走到甬道盡頭。盡頭連接一個巨大山洞,洞內靈氣氤氳成霧,靠壁處有個水潭,潭中似乎有泉眼,不斷有水咕嘟湧出,而這滿洞靈氣也自水潭溢出。水潭的正中,浸泡著另一個紫鱗鮫人。鮫人閉眸倚著山壁半躺,魚尾在水中若隱若現,似睡著一般,容貌生得極美。
「我母親。這裡是她沉眠之地,不便外男打擾,所以適才不能讓你朋友進來。」月梟又解釋道。
「在下明白。」南棠點點頭,表示理解。
「母親在多年前帶族人馭敵時受了重傷,經脈俱損,魂神重創,被我以海靈氣養在此地,勉強維持性命,但我一直沒能找到治癒她的辦法,適才見你的生氣強大,便想借你之力試試看可否救她。」月梟踏到水潭邊,望著潭中鮫人目露幾分悲傷,很快又續道,「小友放心,我不會強求。只要你能救她,我願意答應你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