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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少逞能一次?!」夜燭怒道。
「你別看我!」南棠卻把臉埋向他懷中,「我沒事,給我一點時間就能恢復。」
她看到自己焦黑的手,想來臉蛋也是一樣的情況——這丑如焦炭的模樣,她並不想讓夜燭看來。
淡淡的青光不斷從她身上流淌而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著她的肉身。
夜燭又氣又無奈地抱著她,索性舉起袖子,徹底擋去她的容顏不叫外人看到。
「地下有東西。」南棠緩了片刻,聲音從夜燭的袖子後傳出,「好像是條熔漿,但我不知道是什麼,熱度很高,我無法靠近。」
「熔漿?」鍾俏看著手套上已經冷卻的赤星礦,疑惑道,「那就對了,赤星礦本就需要在炎熱的環境下經萬年方可凝成,如果下面有條熔漿,就能解釋為何在短短的時間內長出赤星礦。不過,能夠快速催生赤星礦的熔漿,會是……」
「把礦石拿來。」
焦黑的手伸出,南棠的聲音再度響起。
鍾俏將礦石擱到南棠掌中,南棠一拈,春種之力灌入其中,這塊不足巴掌大的礦石上忽然飛起星星點點的靈源來,其中一點赤色靈源吸引了鍾俏。
「這是……」她嘗試將手觸碰向那抹赤色靈源。
一陣刺痛浮起,她猛地縮回手,自己的指尖居然被這一點點靈源灼傷。
「地火?!」
嫣華與鍾俏異口同聲,語落之後,二人不可思議地看向對方。
「什麼地火?」南棠不解道。
「地心之火,是比我的天焰還要強悍的火。」鍾俏一邊解釋一邊如大夢初醒般笑出聲來,「居然叫我找到了地火!天焰地火,何愁神兵不出?哈哈哈……」
她越來越激動,已經說不完整一句話。
「師叔,你看到的熔漿,只是被地火融化的岩漿,地火乃是天地間至剛至烈之物,可融世間萬物,乃是全天下鑄劍師、煉器師包括煉丹師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嫣華便代替鍾俏向南棠解釋起來。
「對,夢寐以求!」鍾俏聞言附和著,又道,「南棠,我要在這座山上落峰立廬,引火鑄器,可以嗎?」
南棠忍不住拉下夜燭的衣袖,望向鍾俏——先前她找鍾俏在長淵落峰立廬,鍾俏是一口拒絕了的,如今突然間就改變了?
見南棠沉默,鍾俏以為她不同意,便又道:「你放心,這附近所生礦石,我一概不要,全部歸長淵脈,來日落峰立廬後,我的劍廬所鑄之器,所煉之石,五成歸你。」語畢,她又雙手合十,「好不好?拜託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南棠這才回過神來,「能得花都劍城花不逢宗師的弟子在長淵落峰立廬,可是長淵,也是我的福氣。」
一旦消息傳出,花不逢的弟子在此立劍廬,何愁長淵無人?
「花之都?花不逢……」周稟跟在後面喃喃了一句,忽然想起什麼大驚失色,眼珠子轉了半天,猛地衝到幾人身前,拜倒在地,「虞尊,鍾仙君若在此立峰為山君,周某懇請讓在下的寶金門遷至此地,在此建城,替虞尊和鍾仙君效勞。」
這可是寶金門千載難逢的翻身機會。
「這些事,容後再議!」
南棠剛要開口,就被夜燭冷冷的話打斷。
「你還要不要命了?」夜燭低頭看著懷裡的虞南棠沒好氣道,「把自己折騰成這樣!還不療傷?」
南棠猛地又抬起衣袖遮臉:「誒,你別看我臉,怪丑的。」
夜燭冷笑不回。
————
是夜,眾人懷揣著各自的小心思激動地歇在了這座光禿禿的石頭山山腳下,荒蕪的長淵脈隨著他們一步一步的深入,似乎變成充滿驚喜的存在。
天生萬物,再貧瘠的土地也藏著不為人知的寶貝,這大抵就是這個世界所給予的最大恩賜,無窮無盡的玄妙禮物,仿佛是山窮水盡之時的柳暗花明。
南棠的灼傷恢復了八成,總算不用再躲在夜燭的衣袖之後,和他並肩坐在懸峰之上。
無遮無蔽的山峰,天星如棋,清晰可見。
「阿淵,如果我變醜了恢復不了,你還想與我結修嗎?」看著自己還有少許焦黑的手背,南棠忽然問道。
她不是個十分在意面容的人,但她忽然間發現,她不想在夜燭眼裡變醜。
「怎麼?你皮開肉綻的模樣我是沒見過?」對於南棠的容貌,夜燭早就處變不驚了。
「我是說恢復不了的時候!」
「就算你化成灰燼隨風而散,我也必拾盡灰燼,與爾同眠同歸青山。這件事,我又不是沒做過……」
他們可是在地里一起被埋了三十年。
生同衾,死同穴,與爾同葬。
南棠便怔怔盯著他——這麼動聽的情話,這輩子她第一次聽。
「倒也不必如此。若真有這麼一天,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修行下去,千秋萬載,不必念我。」
「別說了。」這話聽起來不祥,夜燭怨自己同她說起這些。
身邊插的龍影劍震了震,顧靈風的聲音響起:「就是,別說了,我快受不了了!」
一天天的,就知道刺激他這孤家寡人。
南棠笑笑,忽又道:「阿淵,洞府擇定後,我可能要先閉關一段時間。先前探入地底之時,我還發現了一件事。」
受灼熱氣息影響時,她曾以春種之力從四處抽取水靈源對抗地火之熱,讓她發現異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