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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還是師叔當日給的靈感,我改良了種冰桑的土壤,用碾碎的玄冰配上五靈土做基質,再添加藍蛟之血,終於調配出可以盆栽冰桑的土壤。」她一邊興致勃勃地解釋,一邊從儲物袋裡掏出了兩個半人高的透明涼玉盆。
南棠把靈耳兔往肩頭一放,從榻上下來,盯著那玉盆直看:「還真叫你種出來了!」
盆里是兩株冰桑幼苗,杆子還只有兩指粗,但葉片繁茂,生機勃勃。
「一共培育了五棵,這兩棵就送給師叔種著玩。」嫣華被日頭曬成麥色的臉龐掛著大大的笑,邊說邊又摸出一個小竹籃,「這裡面是剛孵化的冰蠶寶寶,師叔現在就可以養起來了。」
她把竹籃塞進南棠手中,將冰桑的種植方法與冰蠶的餵養事項巨細靡遺地交代了一遍,又熱心道:「若是師叔日後在栽種飼養遇到難處,都可以來尋我。」
嫣華如此熱心,南棠實在不好意思跟她說,自己已經打消給江止做冰蠶軟衫的念頭,不需要再種桑樹養蠶寶寶——也罷,冰蠶軟衫照樣可以做,做兩件,一件自己穿,一件給嫣華當謝禮好了。
「多謝你了。」南棠向她道謝。
嫣華擺擺手:「小事一樁。我還有要事,先告辭了。」
她風風火火的過來,又風風火火地離開,將兩盆冰桑留在殿上。
南棠蹲到盆旁邊看冰桑——就算不為餵養冰蠶,這兩盆冰桑樹也是品相漂亮的盆栽。
經由嫣華特別調配的土壤呈現淡淡的藍色,仿佛滿盆大大小小的碎寶石,冰桑通體淺青藍,三尖葉片脈絡清晰,晶瑩剔透十分特別。
南棠看了片刻,目光又落在這盆冰桑土上。
心頭異樣的感覺再起,這盆土壤仿佛充滿魔力般召喚著她,讓她緩緩伸出手。
這次,她將右掌覆到藍色土壤上,土裡倏爾竄起一股力道瞬間纏住她的手,將她的手給扯入土中。
冰涼刺骨的氣息包裹住她的手,土壤下發出幾道蜿蜒的藍光,像蛛絲般道道鑽進她掌心,再順著她的掌心蔓延到手臂上。
這次,南棠清晰地感受到土壤中蘊含的靈氣全被吸納入體。
不過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盆中的藍光黯淡消失,剛才還晶亮透明的藍色盆土,轉眼間像被吸乾靈氣般成了灰黑色的小石頭,拉扯南棠手掌的力量徹底消失。
南棠倏地抽出手,滿面震色地看著已然變成廢石的土壤,再一抬頭,目光正好撞上已經跳到盆沿的靈耳兔。
也不知是不是她錯覺,她好像從靈耳兔那豆大的眼睛裡,看到一絲錯愕。
但很快的,還沒等南棠確認,靈耳兔已經一躍而起,用前爪費勁地扒拉著南棠的衣裳。
那幾束藍光已經順著南棠的手臂游進她的身體。
南棠迅速起身衝到鏡壁前,抽去腰間宮絛。衣襟敞開,裡頭是件水綠小衣與同色綾褲。藍光已經游過鎖骨,往下衝去。南棠顧不上許多,扯斷掛頸細帶,小衣落地。
靈耳兔本正站在她身前,湊熱鬧般抬頭,不想被水綠的小衣兜頭罩住,待四腳並用掙出她的小衣望去時,豆大的眼睛陡然一震。
南棠自己也傻了。
鏡壁清晰照出她的半身。
藍光在丹田之處匯集,那裡不知何時出現個拳頭大小的繁複花紋,仿佛是被先前吸納入體的藍光點亮般,從皮膚之下透出淡青光芒。而很快的,藍光盡數歸入花紋中,淺青光芒又漸漸黯淡,最後與那花紋一起消失。
南棠盯著鏡壁半晌沒回過神。
原來不是土裡有東西,是她身體裡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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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沒有任何猶豫,抄起小衣隨手繫上,再將衣裳穿妥,飛快取出紙筆,按照記憶把自己腹上的圖案並那只在冰窟里遇到的異獸都畫了出來。
靈耳兔安安靜靜地坐在桌上,盯著她筆下的畫直看。
若擱平時,南棠定是要懷疑這隻兔子乖巧得不像話,但現在她無心他顧。
最後一筆落下,她掃出掌風迅速吹乾畫紙,而後折進衣袖,只匆匆拋下句:「小傢伙,你留這兒等我。」人便旋身出了雲川。
她要去找個人問問。
雲川歸於平靜,無人看到那隻靈耳兔三兩下跳到冰桑盆沿上坐下。
不是獸類的坐姿。
它強健的後腿交疊而放,瘦弱的前肢環胸而抱,長長的耳朵聳拉身體兩側,像個斜倚盆沿沉思的人……
第5章 木神(蟲)
南棠拿著自己畫的兩張簡筆畫去找二師兄夏淮。
消失的五個血窟窿以及她身體出現的異常,都從北境遇到那隻異獸開始,她直覺這其中定有關聯。
二師兄夏淮除了是個醫術了得的丹修外,還是個見識廣博之人,讓他瞧一瞧,沒準能看出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夏淮的丹房就建在青霄峰的山腰處,那裡有條靈溪淌過,澆灌出附近一片肥沃的土地,被夏淮開墾成藥田,他的洞府丹房也順勢建在了旁邊,稱作半月灣。
腳步才落在藥田旁,南棠就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氣,精神隨之一抖。
靈溪附近水霧氤氳,光線柔和,夏淮正站在溪旁,自銀角雪鹿口中取下一把藥草。他生得雖不比江止英俊,然也是個十足美男子,尤其那雙狹長眼眸似有繾綣溫柔,又喜著白衣,長發半綰,看起來比江止更顯仙風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