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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眾發出兩聲唏噓:「可惜了……」
也不知是可惜大師兄與六師妹的天作之合被棒打鴛鴦,還是可惜大師兄天縱英才卻要與平平無奇的五師妹廝守終生……
「倒是便宜五師妹,挾恩以報,換來如此驚才絕艷的道侶。」
「可不是嘛……指不定那五師妹救人之時就存著這等心思,既可與大師兄結修,又能成為掌門夫人,一舉數得。」
「若果真如此,那此女當真是處心積慮之輩……」
一時間小酒肆里議論紛紛,老闆卻不予置評,只閉眼呷酒。
轟——
忽然間,酒肆外有驚雷聲傳來。
雪天行雷?
酒肆里的人紛紛衝到外面,仰頭望去。
只見厚雲內一道蛇電,直劈向二百里外的重霄宮。
雲上有龐大陰影,似人似獸。
————
轟隆——
一道蛇電由遠及近,如利刃劈開天幕,有道人影自雲端跌落,砸在重霄宮拜仙殿的屋頂,將拜仙殿砸出個大窟窿來。
闔宮上下大驚,都往拜仙殿涌去,卻不知與此同時,門派入口處的石碑下亦閃起一圈符籙的傳送法陣光圈。
光圈閃過三遍,虛影出現在傳送法陣中。這道虛影才剛剛凝實就跌跌撞撞向外衝出,守門弟子只瞧見個鮮血淋漓的人朝門口奔來,早已警惕地拔出寶劍,卻聽那人發出虛弱聲音:「是我。」
弟子定睛一看,才認出了人,大驚:「五師叔?!」
虞南棠並不知道今日重虛宮不太平。
她回來得不是時候,整個門派的注意力,都被拜仙殿的異狀吸引走,沒人理會渾身浴血的她,還是守門的弟子將她送回住處。
她渾渾噩噩地躺著,只覺得體內的血要流干一般。不知過了多久,殿內才響起腳步聲。她隱約覺得有人擎起自己手腕,替自己查看傷勢,那人應該是自己的二師兄夏淮。她很想同他說,自己的傷在胸腹,但她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五師妹不礙事,只是靈氣耗竭而已,休養一段時間便好。」夏淮的聲音響起。
什麼不礙事?
她明明被異獸的銳爪洞穿身體,怎麼可能不礙事?
「那就好。璩靈洞那邊已經顧不過來,如果她再有事……」第二個聲音響起,無波無瀾。
璩靈洞?六師妹的洞府?發生了何事?
南棠聽到他們的聲音,卻苦於無法開口,只能在心底問出聲。
「放心吧,螢雪的傷,我會盡全力,你不必太擔心。」夏淮回答道。
「辛苦你了。」那人淡道,又問道,「這是何物?」
「青髓筍?!」夏淮微驚,「怎麼如此湊巧?」
南棠心中卻是一驚。
「就是你給螢雪調配的引元丹里所缺的那味藥引?」
「正是。」
殿中隨著夏淮的聲音倏爾陷沉寂。
聽那言下之意,南棠已隱隱約約猜中他們的心思,不免著急。
「五師妹未醒,就這麼拿走青髓筍,似乎不妥。」夏淮遲疑道。
不好!當然不好!這青髓筍對她也很重要,如果她醒著,絕不允許他們拿走。——南棠如是想著,可她發不出聲音。
「她多久能醒?」
「至少也要一天一夜。」
那人沉默片刻斷然道:」罷了,救人要緊。你先拿青髓筍去配藥,待她醒了,我再同她解釋。」
南棠能感覺自己緊握的拳頭被人一點點掰開,她大急,拼盡全力想要阻止他們,可身體卻像不是她的一般,全然不聽使喚。
這枚青髓筍,也是她用命換來的!
她與他們不同,是重虛宮上下公認的修行困難戶,不像她的師兄師妹那樣個個天賦異稟,甚至就連山門普普通通一個弟子,修行速度都能輕鬆超過她。
天資不行,她唯以勤補拙,謀一個天道酬勤。
可從她進門至今,百載已逝,與她同期的弟子早就結丹,她的大師兄更是在接任掌門時就從金丹邁進元嬰,這速度放眼玉昆修仙界都是足以碾壓大部分修士的存在,她的其他幾位師兄也個個出眾,就連修為最低的三師兄,也已經到金丹後期,更遑論在她之後,還有個逆天的小師妹。
只有她,用了百年才終於築基圓滿。
對比那幾個人中龍鳳的師兄妹們,她就像個異類。
但她也沒想與誰爭個輸贏,實在是築基修士的壽元也只百年而已,她壽數滿百,再不結丹,就會像凡人一樣,歷生老病死。
這對一個修士而言是最難接受的結局。
如今她好不容易築基圓滿,境界面臨時突破,可結丹本就是一劫,稍有差池就萬劫不復,更何況她這樣資質不高又有心魔在身的人,結丹尤其危險。
這枚青髓筍可暫平心魔,助她結丹,也是她的救命藥。
所以她才隻身赴險,探入北境冰窟挖取青髓筍,哪想竟遇到蜇伏冰窟的異獸。異獸修為高深,她並非其對手,電光火石間,她掰斷青髓筍,用傳送符籙把自己給傳回了山門,逃過獸口碎屍,卻仍舊被異獸銳爪洞穿前胸,這才鮮血淋漓地昏在重虛宮的山門前,連青髓筍也來不及收入儲物袋中。
如今他們雲淡風輕地替她做出決定,她如何甘心。
「江止!還我青髓筍!」
南棠從榻上彈坐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