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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凌一弦隨意往旁邊撥了一掌,掌風颳過的氣流掀起了江自流的劉海,露出了他碎發遮掩住的兩隻眼睛。
那是多麼熟悉的目光。
純粹、擔憂、克制……
就好像過去的某一次,老紅做飯失手,不小心點著房子以後,嗚咽著把自己關進院子裡的大籠子主動鎖住鎖頭,又把鑰匙給丟出來的樣子。
像是兇猛卻又繫著鎖鏈的大狗。
像是凌一弦的家人。
「不會的。」凌一弦輕描淡寫地說,「沒那回事。」
她剛才試著把這個劇情往自己三人身上代入了一下。
凌一弦在腦海里演算數遍。無論她怎麼演算,得出的結果都是:那個「師弟」的角色,絕不可能是江自流,只可能是凌一弦自己。
要知道,一旦三人動手……就假設他們三個都同時走火入魔好了,那江自流必然因為頭腦有缺,被自己當面滋血毒暈過去。
而明秋驚則因為比較脆皮,要麼帶傷跑掉,要麼被凌一弦兇殘地打到暈菜。
與其擔心江自流天魔解體,或者實力超過凌一弦,還不如擔心凌一弦狂性大發更為實際。
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江自流都是在杞人憂天啊!
「行了。」三言兩語的工夫,凌一弦便已經下定決心。
從小到大,無論是解毒、綁定系統、選擇美顏項目還是決定人生的道路……凌一弦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主。
而凌一弦的重大決定一旦做下,哪怕撞破南牆,也絕不更改。
她微笑著拍拍江自流的肩膀。
「自流,等一會兒秋驚出來,我跟你們分享一個秘密。」
「聽了那個秘密以後……你就不會再擔心孰強孰弱,和我們以後要怎麼辦了。」
第70章 二合一 我精衛又回來了!……
凌一弦和江自流耐心地等到明秋驚和他師父談完心。
等候地點是學校食堂。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齊心協力,幹掉了五杯可樂、十串雞柳、三盒雞米花、六個蛋撻和其他小零食若干。
等到明秋驚從手機上看到消息,來食堂領取了這兩位隊友,隨口問道:「你們有什麼事要跟我說?」的時候……
江自流:「嗝兒,我沒有,是一弦有。」
凌一弦:「對,是我有,嗝兒,嗝兒,嗝兒。」
明秋驚:「……」
他們熟門熟路地在校園裡找了個隱秘的攝像頭死角,三個人蹲成一個等邊三角形,每個人的發旋兒幾乎都要頂上另外兩人的發旋兒。
若是從高空遠遠望去,他們此時的姿態,看起來就像是一叢奇怪的蘑菇。
凌一弦從懷中拍出一張面巾紙,又隨手從樹上捻來一隻小指肚大小的背殼甲蟲。
她用嚴肅的目光依次掃視過兩個男生,事先聲明道:「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你們千萬不要怕。」
「誒,你終於決定變身成為神話集合體了嗎?」
「……不是,你想多了。」
明秋驚淺棕色的眼睛裡蘊著兩泓淡淡的好奇。
他不知道剛才江自流和凌一弦都聊了什麼,不然憑他的本事,至少也能猜出五六分。
不過,儘管之前落下了好像一個季度那麼多的劇情,明秋驚仍然從凌一弦不同尋常的謹慎態度里,嗅出了不同尋常、鄭重審慎的氣味。
他不動聲色地往凌一弦的袖口處看了一眼——唔,她還拿了火機?
火機殼嶄新,塑料外殼上沒有一道劃痕,估計是剛才自己不在的時候買的。
凌一弦又不抽菸,她要打火機做什麼?
明秋驚將數個念頭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仍是不得其解。
下一秒鐘,只見凌一弦內力外放,指尖凝出半寸刀刃,在自己左手食指指肚上輕輕一點。
她把血滴在了那隻小甲蟲上。
隨即,明秋驚和江自流都親眼看到,那隻甲蟲痛苦地翻過身去,肢體蜷縮抽搐,不過兩三次呼吸的時間,就儼然沒了聲息。
「!!!」
如果是一般人,此時或許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但明秋驚和江自流,卻是親自聽凌一弦描繪過美人蠍究竟如何驗明正身。
剎那之間,兩個男生如同雨後的蘑菇一樣拔地而起。他們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問道。
「你跟美人蠍換血了?」
「剛剛喝的可樂里有毒?」
「……」
「……」
前一個問題,自然來自於明秋驚。
後一個問題,普天之下只有江自流才能問得出來。
凌一弦仰起頭來,故意挑起眉毛,露出了一個相當「美人蠍」的笑容:
「哦,為什麼不猜你們的隊友已經換人了?」
「什麼話,我們還不至於認不出你。」
兩個男生重新恢復蹲下的姿勢,三個人仍然頭旋兒碰著頭旋兒。
凌一弦沖他們扮了個鬼臉,一把火將面巾紙、血跡連著甲蟲屍體都燒個精光。
明秋驚此時才恍然:原來打火機是做這個用的。
拍拍手上沾到的菸灰,凌一弦輕描淡寫地說道:「我還是從頭開始說起吧,這是個跟豐沮玉門相關的故事……」
她十六年來的人生並不很長,大部分經歷都堪稱乏味,「搬家」和「練武」四個字就足以一言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