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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深深地懷疑:要不是玉門的行動不足為外人道也,也不能被普通人抓住尾巴,精衛恐怕連司機都要租一個吧。
無精打采、蹭吃蹭喝的打工人精衛,開著租來的好車,一路從國道開到遠郊。
最後他一個甩尾,離開了黃線拉著的「危險警示」標記,開進濃密的草甸,漸漸深入釘著警示牌的異獸區。
隨著車窗外的風景越來越去城市化,美人蠍的表情也漸漸放鬆起來。
等精衛把車開進異獸區以後,美人蠍的神色里就更是多了一份貓兒一樣愜意的自在,好像是回了家一般。
就連精衛都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氣,大概比起花廳里的高檔酒會,他也更加喜歡自然。
美人蠍翻開手機,用上面自帶的gps定位軟體看了看自己目前的位置:「還要多久?」
「一個小時吧。」精衛在心裡掐算了一下,「根據消息,那片碎片埋在一隻青砂虎的窩穴里。
聽到這個消息,凌一弦雙眼當即隱隱一亮。
要知道,虎這種生物,自古以來都是有領地的。只要領地主人不是哺乳、育兒期的母虎,在一片區域內,通常只會容納一隻老虎。
哪怕是A級異獸青砂虎,也不例外。
精衛給出了「青砂虎」巢穴這個關鍵信息,幾乎就等於定位了地點所在。
在同一片領地里,一隻老虎可能具備好幾個甚至十幾個巢穴。
那麼,具體是武者局先找到「猙」的碎片,還是美人蠍和精衛先找到「猙」的碎片,再讓武者局來半路截胡,大概就要看他們的運氣了。
開到一半路後,精衛忽然剎車。
「新鮮的痕跡。」他望著草叢裡草汁尚未完全凝固的腳印,喃喃自語道。
沒有默契的對視,精衛和美人蠍雙雙下車。
經觀察,三串腳印兩者偏大,一者偏小,腳印的主人應該是兩男一女,目標明確地往遠郊深處走去。
「可能是野生武者。」美人蠍渾不在意的說。
不是所有武者都在官方掛靠。
有的武者雖然拿著武者保險,執行著每季度的公益任務,但除此之外就不再和官方建立更多聯繫。
他們更願意做賞金獵人,或者地下傭兵,在公開市場甚至黑市里,領取各種和異獸相關的任務,以此獲得不菲的報酬。
精衛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否定了美人蠍的猜測。
「不是野生武者,這個皮靴雪地,是武者局官方的制樣。」
聽到這個答案,美人蠍嘴上沒說什麼,氣質卻是瞬間繃緊。
稍作沉吟,精衛就做出了決定:「別開車了,動靜太大。我們摸上去看看。」
他轉過臉來,那雙淡漠厭倦的眼睛裡蕩漾出幾絲細微的殺意:「如果目標衝突,又阻止不了,那就——」
他做了一個掐斷的動作,而美人蠍心領神會。
……
腳印的主人沒有多少防範意識,一路上雖然對自己的痕跡做了少許處理,但特製藥粉和香包,只能用來防範野獸和蚊蟲。
精衛和美人蠍一路小心地潛行跟上,大約在半個小時以後,兩人攀上一棵大樹,借著濃密的樹枝樹葉遮擋身形。
這一回,他們終於看清了那三人的真身。
這三人身穿武者局制服,明顯是一支標配的武者小隊組合。其中兩男一女,過於年輕的面孔都極具標識性。
在看見這三人的瞬間,精衛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第一時間看向美人蠍,原本的懶散淡漠一掃而空,此時那種看好戲的神情,竟然有點像是那天在花廳門口站崗的侍者。
「喲,是『未來的你』。」
原來,樹下的三人不是別人,正好是明秋驚、江自流和「凌一弦」。
這三人就像是三顆生瓜蛋子,有說有笑地從樹下經過,團隊氣氛十分融洽,一點也不知道自己頭頂就落著兩個煞星。
美人蠍捕捉到了他們話語裡的關鍵字眼:「季度公益服務?」
「哦。」精衛同時也想起來了,「武者局的義務服務對吧,註冊過的武者都得干。」
就連他跟美人蠍,用假身份考了個武者證,每個季度都會自己親自上陣,或者派玉門裡的小嘍囉頂替,把這項任務給糊弄過去呢。
精衛又跟著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三人是在做伯谷鳥驅散任務。
伯谷鳥是一種雜食鳥類,可以以家庭形式生活,也可以群居。
這種鳥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特點:當它們單獨一隻,或者組成零散家庭時,它吃素;當它們群居的規模構成二十五隻到五十隻後,它們就要吃肉。
而當伯谷鳥的集聚部落數目達到六百隻以上,它就只吃活著動物的鮮肉了。
由於它長著翅膀會飛,所以這個「活著動物的鮮肉」名單上,同時也包括著城裡的人類。
曾經有人在網上寫段子,說伯谷鳥群來城裡狩獵人類,那種成就感和快感,大概不亞於人類平時開罐頭。
所以,武者局會定時派出武者巡邏,打散周邊的伯谷鳥聚集群。
美人蠍望著樹下的凌一弦,眼中分明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色。
她鮮紅的舌尖輕抵嘴唇,臉上露出一個勾魂奪魄的笑意。
那雙修長、纖細、布滿繭子和碎疤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細長的蠍鉤水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