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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有人用直播錄像,以32倍慢速播放。這個人一幀一幀地定格畫面,如此反覆了十遍往上,才在第一十遍隱約看到:那一刻,明秋驚的手腕似乎略微回扣了一下。
這一下,一連打出六道翠綠的葉狀暗器。
在暗器剛剛出手的瞬間,凌一弦就緊緊追著暗器的影子,迎了上去。
如果說,剛剛的飄花場面,是凌一弦和明秋驚商量好的給節目的圓滿交代。
那現在的七枚暗器,就純粹是凌一弦私心裡和明秋驚展開的比拼。
——還記得嗎,之前明秋驚曾對凌一弦說過:在《武妝101》沒結束之前,選手和導師私下切磋,有可能會被認為是關係不和,有損節目組形象。
……那,假如不私下切磋,而是公然地在大眾面前進行了一場表演呢?
在這場公演開始之前,凌一弦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明秋驚。
她說:「我還從來沒有見識過暗器流武者呢。」
特別是,一位能夠同時打出上百枚龍鬚針的暗器流武者。
明秋驚果然一點就透。
他聞弦音而知雅意:「30秒鐘,在排除之前設計的情節之外,或許只夠一招。」
而且,以他們兩人的身手來說,多半是不分勝負的一招。
「一招也行啊。」凌一弦猛地把臉孔貼近明秋驚,對他眨了眨眼睛,神色輕鬆地笑起來「先讓我嘗個味道,過過癮呀。」
「……」
不知為何,在聽完這句話後,明秋驚居然卡了一下才開口回答。
他溫和的聲音里,比起往日,難得地帶上了三分遲疑。
「……平時的時候,你就不要學美人蠍了。」
「還有,我答應了。那我就用『連……』」
「停。」凌一弦雙手打叉叫停,「不要提前告訴我你的手法,暗器的魅力正在於此……嘿嘿,實不相瞞自從我拆過第一個盲盒以後,就一直很想拆下一個。」
「什麼?」一直隱身的系統在聽到這番話後終於跳了出來,「宿主,您一直都沒和我說過!」
……
而如今,以「連珠袖」的手法打出的六枚暗器「章台柳」,正是明秋驚和凌一弦事先說好要拆的盲盒。
…………
明秋驚的暗器猶如幽光,離袖的速度也快得好似空氣中沉浮的青色光斑。
由於事先已經說好,這場切磋只有一招,所以明秋驚全然未曾留手。他相信,凌一弦必然能夠接下。
而假如凌一弦接不下……
半空中的明秋驚笑了笑,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胸口。
他的輕功,練得很不錯。
而他的傷,也已經養好了。
青色的幽光幾乎是漂浮在舞台的燈光之中。
暗器被做成柳葉的形狀,尖細的前端刺破空氣,由於面積很小,空氣阻力微乎及微的原因,它們幾乎未發出任何聲響。
觀眾們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前傾身體——
他們沒有看到明秋驚打出的暗器,但他們看到了凌一弦的動作。
凌一弦素白的身影,像是一道似幻似真的淡淡夢境,如同一片煙霧般在第一個隊友身前聚攏。
還不等隊友因為這意外情況發出小小的驚呼,凌一弦的左手便已經仿若無意地撫過她的聲帶。
與此同時,凌一弦的右手,拔下了隊友發間的花簪。
她以花簪充當短劍,金屬與玻璃相撞,發出「鐺——」的一聲輕響。
玻璃材質的桃花簪簪體碎成細粉,只剩下上端凌一弦持握的那片桃花形狀。
凌一弦將未碎的桃花隨手丟開,直到此時,被拔去髮簪的選手,一頭烏黑的秀髮才散落開來,披在背上。
而此刻,凌一弦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第二名隊友的面前。
明秋驚一連打出六枚連珠暗器,而台上,除了凌一弦之外,正好就有六個姑娘。
前五個隊友的桃花簪依次被凌一弦拔下,在輕柔的音樂尾聲和漫天落花之間,女孩兒們披散而下的黑髮,配合上眼尾描紅的桃花眼妝,倍顯出一股風霜刀劍嚴相逼的情境來。
直到第六個隊友……
凌一弦的第六名隊友,是周思曼。
旁人的暗器往往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然而明秋驚的暗器卻脫離了這種自然規律。他的暗器居然越往後越快,幾乎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凌一弦和周思曼太熟了,對於她的身高形狀,不用眼睛看也能報出來。
正因如此,面對著馬上就要破空而來的最後一枚柳葉,凌一弦眼珠也未曾轉動一下,信心滿滿地朝著周思曼腦後一拔……
凌一弦:「……」
啊這,失策了。
周思曼這姑娘,是短髮。
所以她頭上根本沒有戴花簪,她戴的是一枚鑲嵌著玻璃桃花的細發卡。
凌一弦:「……」
關鍵時刻,不容太多雜思。
眼見餘光里的那抹白色影子仿佛要隨著柳葉追來,凌一弦不假思索側身閃避,同時回手拔下了自己腦後的那枚透明入水的桃花簪。
細巧的「柳葉」從凌一弦和周思曼面前掠過,就在它的前端即將飛躍凌一弦的鼻尖時,玻璃的簪尖抵住了它前飛的軌跡。
最後一枚桃花簪的簪身在較力下寸寸碎裂。
這一回,凌一弦沒有把簪首的那朵桃花丟開,而是手指一彈,順勢讓它直襲明秋驚的面門,作為交手後的小小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