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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自己工作室里,漫天花雨這種大規模的暗器手法施展出來不好收拾。
所以,明秋驚只是簡簡單單地打出一排青色的牛毛細針而已。
七枚細針一字排開,連成筆直的一條線。明秋驚採取的手法簡單明快,並無花哨,也沒藏著那種臨近身前讓針尖忽然拐彎的小心機。
以江自流或凌一弦的身法,這攻擊雖然近在咫尺,但只需側一側身,或是彎一個鐵板橋就能躲開。
但隨著嗤嗤幾聲,細針別上兩人領口,恰好在沒入布料的那刻卸力,分寸拿捏得非比尋常。
凌一弦眨眨眼,有點驚訝地摸了摸那排牛毛針。
「我應該已經躲過了……」
「實際上,您並沒有,宿主。」系統在腦海里提醒凌一弦,「需要回放錄像給您看嗎,您的躲閃路線,並未避讓過暗器的運行軌道。」
凌一弦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秋驚,你的新氣場是……」
見凌一弦反應過來,明秋驚微微頷首。
是的,他的新氣場,既不是速度,也不是隱蔽。
明秋驚選擇了一個相當劍走偏鋒的打法,他把自己氣場的加點,全都孤注一擲地投在了對於對手的干擾上。
——明秋驚的氣場能力,是影響對手的感知。
這種輕微影響對方感知的能力,修煉出氣場的五級武者一般都會自帶一點。這就是為什麼在武者之中,四級五級是個跨度很大的分水嶺。
但像明秋驚這樣,把氣場專精在影響對手感知上的武者,仍然是很稀少的。
因為一旦這樣做了,那在很大程度上,勝負將不再寄予在自己的強弱,而是寄予在對手的抵抗能力上。
江自流也反應過來了:「這不是持久戰的打法,更像是預備著做殺手鐧的?」
剛剛他們倆不知道明秋驚的氣場能力,所以被明秋驚打了個出其不意。
但武者的抗性是很高的。
假如三人同時放開自己的氣場,那麼十分鐘過去,凌一弦的氣場可能已經把兩個男生毒倒,江自流的氣場可能讓凌一弦和明秋驚都奈何不得,只能慢慢地跟他這個烏龜殼子磨。
至於明秋驚……
他的氣場干擾,大概放著放著,就讓凌一弦和江自流都適應啦= =
無聲地和江自流交換了一個眼神,凌一弦慢慢開口:「秋驚,你這個一擊必殺的路子,在擂台賽上很吃虧啊。」
——但,換個角度來看,如果不是在擂台上呢?
將輕功、氣場、暗器三者合為一體後,明秋驚將成為令人防不勝防的一名刺客。
不纏鬥,不久留,一擊即中,不中便退,像一條蛇那樣窺伺身側,讓人心驚膽戰地防備著他不知何時再至的下一擊。
古往今來,暗器和刺客的關係都密切得像是光和影子。只以暗器流的角度來說,明秋驚做了一個相當正統的路線規劃。
凌一弦不知道這種選擇,究竟有多少受到葛老死訊的影響。
但毋容置疑的是,明秋驚已經下定決心,成為一名純粹的暗器流武者。
明秋驚扯了扯嘴角:「要是外人來評價這件事,我就會和他們說,因為我決心做好一名暗器流武者,把暗器流的功夫發揚光大。」
江自流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這是對外人的說法。那,對內的說法是?」
明秋驚沒有直接回答。
「要是我的家人,或是老師的家人問起,我就會跟他們說,因為我已經決心,把老師教給我的所有本領發揚光大。」
說到這裡,明秋驚終於向江自流和凌一弦抬起頭來。
他此刻的表情相當嚴肅,口吻甚至近乎凌厲:「但對你們,即使你們不問我也會說——做出這個選擇,是因為我覺得一切才剛開始。」
凌一弦有點遲疑:「什麼剛開始?」
復仇嗎?
但明秋驚的表情又不太像。
明秋驚緩緩吐出一口氣:「可能是我自視甚重的緣故吧……但我有一種直覺,我總覺得,這件事和我,或者說和我的師門有關係。」
江自流和凌一弦又對視一眼。
這次,大眼瞪著小眼,四隻眼睛裡都寫著滿滿的懵逼。
不行,要是不掛上外置大腦的話,明秋驚的話他們聽不懂啊!
明秋驚無聲地看了兩個隊友一眼,默默地把對話調整成講解狀態。
這個模式凌一弦就很熟悉了,當下跟江自流排排坐好,像是兩個幼兒園小朋友一樣,認認真真地抬起下巴聽課。
明秋驚先是問他們:「這次隧道事件的後續處理,你們知道嗎?」
凌一弦和江自流整齊劃一地搖頭。
「不知道。」
凌一弦才醒來半天,根本沒渠道知道。
江自流知道一點,但大多是關於官方的撫恤、以及幾個倖存的、自己熟悉的武者的傷勢。
「官方定義本次的山體隧道坍塌,是一起重大惡性的非法暴力突襲事件。」明秋驚額外多看了凌一弦一眼,「上次被這麼定義的組織,還是一百六十年前的一個天體邪教。」
至於那個教派最後的結果,就不必細說了。
想想就知道,如此大規模的、針對地標性建築物的恐怖襲擊行動,簡直宛如聚光燈下的終極挑釁,可不像是小孩子過家家,說停手就能停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