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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作為精衛曾經在某地停留、消費的證據,它可以作為憑據之一,用來倒推過去幾個月里精衛的行動範圍。
不過饒是如此,這盒發票本身,並談不上什麼價值。
所以明秋驚只是說了一聲,檔案室就把它們作為特殊材料調了出來。
審訊人員其實沒想過能在這方面下功夫。
但盒子一打開,他看了看裡面的票據單子,就不由得升起一股社畜的感懷之意,敬佩地對明秋驚豎起大拇指。
「兄弟夠狠的啊。」
明秋驚謙虛微笑:「哪裡哪裡。」
盒子裡的,豈止是積攢的發票那麼簡單?
那可是——貼好的發票!
所有去找過財務報銷的社畜都該知道,發票這東西,是要貼的。
有的財務可能比較敬業,會讓你把票據留下,等著他們統一貼。
但也有的財務會放寬權限,大膽鼓勵員工自己動手,自己貼發票。
然後貼著貼著,員工就會驚異地發現,自己遇到了格式不對、審核不通過、歪了不合格、報銷單不齊……等發票被直接退回,甚至原地報廢的慘案。
審訊人員顯然很有生活經驗。
他探頭看了看盒子裡貼得整整齊齊的發票,當即嘆為觀止。
這些消費單據均勻地一層壓一層、最老道的財物都挑剔不出毛病,規則的稜角簡直堪稱後現代藝術品,只等著遞給財務就能報銷。
由此可見,發票的主人究竟為此廢了多少心血。
明秋驚掛著友善的微笑,從匣子裡挑出一張疊層最多的發票,拎著紙張一角,天女散花般地在精衛眼前晃了晃。
隔著一層加固過的防彈玻璃,精衛那微微抽搐的眼角,顯然已經瞞不過任何人的眼睛。
「何必呢。」明秋驚委婉地勸說道。
精衛倔強閉眼,將複讀機本質呈現得透徹淋漓。
「你不是人。」他說。
他既然執迷不悟,明秋驚也就只好長長地嘆了口氣。
兩手各自捏住單據的紙邊,然後「唰啦」一聲,撕——
精衛下意識戰術後仰,就好像那一手不是在撕發票,而是活活撕到了他的心上。
「你就說了吧。」明秋驚好言相勸。
「你不是人。」精衛悲憤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怪不得美人蠍能當著他的面,駕輕就熟,兩三下就把明秋驚勾引到手。
原來,這就是女魔頭和變態之間惺惺相惜的磁力場嗎?!
明秋驚惋惜地搖了搖頭,然後特意從匣子裡找了一張消費數額最大的。
「還不說嗎?」明秋驚眉心微聚,「那我給你念一下這張發票的報銷額度……」
「你不是……」話剛說到一半,精衛猛然睜開眼睛。在聽到那個熟悉的數字以後,他連眉心都開始突突直跳:「等等,你給我住手,不要暴殄天物啊!!!」
……
當天下午,在經過了三個小時的拉鋸戰以後,精衛答應可以部分吐口。
當然,與此同時,他也提出了一個私人請求。
精衛緊盯著明秋驚,一字一頓地說道:「讓他出去,我不想再看見這人。」
明秋驚溫和地對著精衛笑了笑,從善如流地退出了審訊室。
有工作人員把他一路送到門口,又是表揚又是安慰:「辛苦了,他們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啊。」
「我沒往心裡去。」明秋驚沉思,「我就是覺得……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
——他可不聽著耳熟嗎。
當年美人蠍對凌一弦,鹿蜀對江自流,都是跟此時的精衛一樣,擺出了寧死也不想看到對方的態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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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從食堂回往教學樓的路上,江自流順口問道:「秋驚,下午都有什麼課?」
明秋驚不假思索:「有一節實踐對戰,還有一節常識拓展。」
作為三個人里的行走記事本、裝備打造儀、人形戰術機、兜底小天才,無論是明秋驚,還是他的兩個隊友,都已經很習慣於有事沒事就找他一下。
像是什麼記不起課程表啦、早晨進了班級突然發現忘寫作業啦、某個零碎的小件找不到啦、想不起來上個月的某某天我們都做了些什麼啦……
一旦碰上這種情況,江自流和凌一弦,會條件反射地喊一聲:「秋驚——!!!」
圍觀過這一幕的魔家姐妹表示,當年大雄在學校考零分/被胖虎揍/被小夫嘲笑/發現第二天有突擊測驗的時候,也跟您兩位一樣,用一模一樣的語氣喊出了「哆啦A夢」。
凌一弦:「……」
江自流:「……」
從那以後,班群里就流傳起一張明秋驚表情包來——哆啦a驚jpg.
聽著下午的課程安排,江自流還算淡定,凌一弦的表情卻隱約微妙起來。
她確認:「是康老師的常識拓展課?」
明秋驚含笑點頭。
凌一弦還不死心:「不是說,康老師只是過來代那一周的課的嗎?」
明秋驚同情地拍了拍凌一弦肩膀:「本來只是代一周課的,但丁老師查出懷孕,據說前期胎像不穩,現在休孕假了。」
凌一弦:「……」
凌一弦絕望閉眼。
要說她和代課常識拓展的康老師,其實也沒結過什麼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