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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要是不行……要是不行,她就把青砂虎打昏,跟江自流、明秋驚接班,扛也好、挑也好、拖也好,總之把它帶回武者局去做手術。
明秋驚略微跑了個題:「老虎你也能打昏?」
凌一弦支支吾吾地含糊過去:「啊,我的獨門手法,講究化勁,四兩撥千斤……主要就是比較特殊。」
「行吧,那就先試試。」
明秋驚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他從自己的包里和渾身上下翻出更多器材:醫用酒精、紗布、止血藥物、醫用止血凝膠、橡膠手套、鑷子,甚至還有一個小型蓄能殺菌燈……
最後,明秋驚甚至變魔術一樣,從背包夾層里摸出兩支注射的麻醉劑來。
只把凌一弦看得目瞪口呆,感覺明秋驚簡直是個當代哆啦A夢。
「拔吧。」手術即將開始,明秋驚看起來反倒比凌一弦這個拍板做決定的人更冷靜些,「自流,你安撫住老虎的情緒,必要時刻摁住它。一弦,我來給你打下手。」
兩針麻醉由半吊子明秋驚扎了下去。
過了一小會兒,凌一弦用手碰碰青砂虎的傷口,見它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痛色,便猜麻醉已經起效了。
凌一弦原想直接拔出那片黏膩微滑的「猙」碎片,拽了一下,卻不見效果。
「像是……紮根了。」凌一弦皺起眉頭,表情略微有點厭惡,「我試試能不能割斷。」
消毒後的細細匕首順著碎片邊緣,切入血肉肌理。不是凌一弦的錯覺,她當真覺得,有某些藕絲、血管似的東西被自己的刀鋒割斷。
傷口因此擴大了一些,血洇了出來,染紅了老虎原本粉嘟嘟的軟肚皮。
這一次,凌一弦再拔動那塊碎片,明顯感覺到它的鬆動。
又探進匕首前後左右地清理了一次,凌一弦終於能把罪魁禍首一口氣拔出。
令人感覺驚悚的是,這片傳說中的「猙」碎片,被容納進血肉中的前端就像是太陽下暴曬的軟糖一般,呈現出一種半凝固似的融化狀態。
它不但血糊糊,粘嗒嗒,甚至還拉著淡紅色的長絲兒,有點像是秋葵的斷茬上□□的粘液染上了血色。
作為親手把它分離出來的主刀,凌一弦毫不懷疑,只要時間夠久,這片「猙」的碎片,會直接融化在青砂虎體內。
臉色幾番變化,凌一弦的表情最終定格在「幾欲作嘔」那一檔。
她面色很是難看地問系統:「在我體內的,也是這種東西嗎?」
系統的電子音十分嚴肅,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宿主,在綁定您並且為您做全身體檢時,我並未在你體內找到類似的東西。」
「……那沒準是已經融化了。」凌一弦咬著牙根說道。
回想起美人蠍的體檢報告,也沒提到她身上哪裡埋著這麼一塊碎片似的東西——大概就和凌一弦自己一樣,封印內容早就化開在血脈里,沒準都紮根發芽了呢。
自從得知自己中毒那天至今,凌一弦第一次對「豐沮玉門」這個反派組織生出如此具象化的恨意。
凌一弦想,要是能見到豐沮玉門的創始人,她非把這鬼東西塞進他嘴裡,逼他嚼滿十萬六千下不可。
敲你大爺,這種福氣他就自己收著吧,用不著滿天下亂傳播。
在凌一弦和系統溝通的間隙里,明秋驚已經把青砂虎的傷勢處理完畢。
他嚴嚴實實地給那道傷口糊上了一坨凝膠,又貼了個紗布包。除此之外,還往裡塞了枚紐扣大小的東西。
「是定位儀。」明秋驚解釋道,「我們這種野路子的處理手法還是粗糙,得讓上頭派遣專家再來看看。」
「不過……」
心有餘悸地朝那個融化了一半、上面密密麻麻布著血絲,帶著幾分邪異之感的碎片看了一眼,明秋驚緩緩吐出一口氣:「幸好我們決定先做手術。」
誰也不知道這隻青砂虎是什麼時候把碎片搞進傷口裡的。
假如就是昨天今天的事,那沒準等明天他們再帶醫療專家過來,青砂虎都已經融合完整個碎片,變成完全體了。
青砂虎意識到,按在自己身上的三雙手全都鬆開,自己的肚皮也沒有了那種異物感,當即一個肥虎翻身打了個滾。它站起來,又甩甩自己身上的土。
大概是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它沖三人翻開自己一隻棕色的肉墊。
對於百獸之王這番紆尊降貴的賣萌,如果放在一個小時前,三人大概會驚喜異常,凌一弦更是能吸飛了。
不過現在,三人心中就只剩下一片沉重之情。
「走吧。」凌一弦率先說,「我們回去匯報這件事。」
說這話時,凌一弦的語氣切切,仿佛是在一下一下地磨著牙似的,好像要把某個存在給咬下一塊肉來。
而事實上,這個猜想跟事實也相差不遠。
——要是那個豐沮玉門的首領被凌一弦遇見,她非把這人腦袋打飛,當場揚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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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報上去以後,g市武者局果然重視非常。
除了那片繳獲的「猙」碎片之外,武者局還收走了凌一弦三人胸口的執法儀,調動錄像,觀察實際情況。
並且,順著明秋驚留在青砂虎體內的紐扣定位器,武者局當晚連夜從隔壁市調來兩名六級武者,和本地駐留的兩位六級武者組成臨時小隊,去追尋S級異獸青砂虎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