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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
杭碧儀沒有把整句話問全,但凌一弦知道她的意思。
因為就在方才,凌一弦的手肘反折了35度,以一個杭碧儀無法預料的姿勢按住了她的命門,繼而從杭碧儀的包圍中掙脫。
那一下掙脫,才是決定了這場比斗的勝負手。
至於後來從她頭頂斬下的那一縷代表勝利的頭髮,只不過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結果罷了。
「善戰者死於兵,善泳者亡於溺。無論是什麼樣的生物,在交戰時總是會忘記防備那條獨屬於他的優勢。」
凌一弦平靜地回答道:「還有你這一招立身絞,不算纏得特別緊,至少不是我遇到過最緊的那一次。」
「但你,你是如何……」
杭碧儀只想問凌一弦,她為何對自己的招數這樣熟悉?
她不是那種輸掉比賽後大吵大嚷、不敢置信的自負之人。
只要接納了「我在十秒鐘內輸掉比賽」的這一結果,杭碧儀很清楚地發現,自己全程的節奏其實都在被凌一弦帶著跑。
凌一弦隨口道:「沒什麼,只是見得多了。」
杭碧儀追問:「見多了?」
凌一弦想了想,挑起眉毛,唇畔露出了鋒利如刀的笑意:「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古話——無他。但手熟爾。」
從小到大,體量在10噸以上的蟒蛇,凌一弦總共遇到過38條。
然後,在她的私人收藏里,就多了38段花色不同的蟒皮。
「……」
杭碧儀用一種說不出的複雜目光注視著凌一弦,她神情中仍然包含著未被消化的驚愕。
以杭碧儀的戰績來說,失敗,而且還是在已經貼身絞住了對手後,被對手翻盤反殺的失敗,顯然是一件頗為新奇的經歷。
不過,作為曾經的少武賽亞軍,杭碧儀的心理素質也是一等一的好。
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她的眼神就恢復得和往日無異。杭碧儀坦言道:「我輸了。」
凌一弦還了個武者禮:「承讓。」
摸摸自己少了一撮頭髮的頭頂,杭碧儀平生第一次慶幸:她雖然為圖方便剪了短髮,但在之前想剃個貼頭皮的圓寸時,硬是被當時的理髮師給攔了下來。
要是她那會兒真的剃了個圓寸,現在的她的天靈蓋就會禿上一塊兒了。
至於現在嘛,倒是可以用Tony老師一時失手的理由掩護過去,又或者,稍後找婁妲借一頂假髮帶帶。
心中零碎地做著盤算,杭碧儀渾身散發的那股氣質,也漸漸從「狂蟒之災」般的沉重殺氣,一寸寸轉為生活中的輕鬆模樣,很快就又成為大家熟悉的那個班長。
隨著氣氛緩和,杭碧儀帶著幾分調侃地對凌一弦問道:
「手這麼熟,難道你家也養了寵物嗎?」
聽到這個問題後,不知為何,凌一弦的神色一下變得有點奇怪起來。
她的手指輕輕扣在掌心摩挲了一下:「是啊,我們家養了一條狗。」
「不過,」凌一弦遲疑地搖了搖頭,「那條狗並不是寵物。」
「哦,」杭碧儀覺得自己懂了,「它已經是你的家人了,對嗎?」
一般來說,貓狗這樣通人性的動物,只要持續養上幾個月,就會和主人之間建立起一種和諧的情感關係。
在有些家庭里,可愛狗勾甚至在主人的枕頭旁專門有著一席之地。
很多時候,家裡的每個人都會喜愛它們,像是喜愛一位從很早起就陪伴在身邊的家庭成員一樣。
就連杭碧儀這種飼養冷血動物的主人,偶爾有時候也會生成一種念頭,感覺那兩條黃金蟒是熟悉的老朋友。
——雖然以冷血動物的大腦結構來說,跟飼主多半談不上什麼感情。
比如在爬寵圈裡,就曾經流傳著一個頗為驚悚的笑話:
有一個妹子堅決相信,自己飼養的蟒蛇對自己有著深厚的感情。因為在她睡覺的時候,蟒蛇會隔三差五地爬上床來,蹭在她的枕頭邊陪伴她。
直到某一天,另一位同屬於爬寵圈的主人偶然得知此事。她鄭重地告知妹子:蟒蛇之所以會直挺挺地躺在她身邊,主要是為了測試自己的身長什麼時候才能超過她的身長。
這是蟒蛇用來丈量獵物的原始方法。
一旦身長超過了,那就可以開餐了。
「……」
唔,家人嗎?
非要這麼說的話,還是有點沾邊的。只是情況又不完全像杭碧儀理解的那樣。
凌一弦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決定就讓杭碧儀這麼誤會著吧,因為這件事解釋起來會比較麻煩。
她的目光在場外的幾個人里略微一轉,很快就鎖定了雙眼發亮、好像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周思曼。
凌一弦沖周思曼招招手,擺出一副略嚴厲的表情:「回來繼續練功。」
「誒,好嘞大姐大!」
周思曼非常痛快地答應了一聲。
她樂顛顛地朝凌一弦跑來,臉上煥發出一種「今天我就是練死在這裡,也要聽到大姐大表揚我」的光芒。
她剛剛親眼所見,凌一弦實在是太太太太太太酷了!
她從前單知道大姐大厲害,但從不知道大姐大竟然會那麼厲害!
對手可是少武賽的亞軍杭碧儀啊,可凌一弦反殺擊敗她的樣子,就仿佛不費吹灰之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