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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著那篇新聞的筆觸,很像是某些三流小報上編的連載小說,但這種內容既然能見諸於報端,顯然是在過去一系列的傳說故事裡獲得了啟發。
所以,身為S級異獸的青砂虎,意識到自己肚子傷口上的碎片不太對勁,繼而來找人類求助,似乎也不該出人意外。
而且,在凌一弦心中,還生出了一個隱隱的、不能宣之於口的猜想。
自己從小就身懷劇毒,想必和《山海兵》有關。而青砂虎現在傷口裡夾雜的,正好就是《山海兵》的封印碎片。
或許,因為愛屋及烏的緣故,它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了親近的氣息也說不定?
小心的撥開青砂虎肚皮上的白毛毛,凌一弦從背包里翻出一隻小型手電,懸在傷口上端直線打光,這下就看得更清楚了。
為了確保手術的清潔性,凌一弦一縷一縷地揪住老虎肚皮上的軟毛毛,用自己的短匕從根部將其割斷,讓傷口的細節和走向顯示得更清晰,同時還露出了老虎原本粉乎乎的肉肚肚。
凌一弦萌得肝顫,當即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下手如飛。
雖然在江自流看來,凌一弦的這番作為,貌似有點假公濟私的意思。
他提醒凌一弦:「你割它的毛幹嘛。」
凌一弦理直氣壯:「毛髮可能會悶住傷口,上面的灰塵也有可能導致細菌感染的。你沒看人做開顱手術之前,都要先剃頭的嗎?」
江自流十分疑惑:「這個我知道。但所有做開顱手術的人,都會像你現在這樣,剪掉的毛茸茸一撮一撮擺在膝蓋上,準備收集起來的樣子嗎?」
膝蓋上擺滿了捋好的白絨絨的凌一弦:「……」
鐵證如山,無法反駁。
江自流繼續認真地、不解的、一點也沒意識到哪裡不對地給凌一弦插刀:
「還有,如果只是在頭上開個寸長的口子,也用不著剪掉整個腦袋的毛髮啊。」
所以說,凌一弦那股略微狂熱的,好像要把大腦斧的肚皮全都剃禿的氣場,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凌一弦:「……」
這……唉,她認罪,她不上訴,她無話可說。
明秋驚早就從凌一弦開始收割白毛毛時,就在忍笑。
現在見凌一弦被江自流制裁住,他不緊不慢地上前一步,手裡不知何時多了個撐開的小袋子。
「放這裡吧。」他小聲對凌一弦說道,「回去以後可以戳個虎毛氈什麼的。」
至於更多的老虎毛,那就還是別繼續颳了。
往日只見過薅羊毛的,沒想到今天竟然能看到薅虎毛的奇景。
真不愧是他喜歡的姑娘,真不愧是凌一弦,果真是藝高人膽大,毛多人手黑。
要是這一幕上了電視,大概會讓觀眾們內行直呼「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吧。
凌一弦訕訕住手,清清嗓子,擺出一副端正的態度審視起青砂虎肚皮上的傷口來。
那道傷口由身體外側劃到肚腹,傷痕程度從重到輕,邊緣輕微化膿感染,看起來應該是野獸的抓傷,或者是覓食搏鬥時的刮傷。
如果放在野外,這是大自然每一天在每個角落都會發生的日常。
但……不是每一道類似的傷口裡,都會「長」進去一段《山海兵》碎片的。
凌一弦叼著匕首湊近了檢查傷勢,只見那片青玉般的碎片,形狀頗為狹長。
它有一半沒在青砂虎的血肉之中,惹得水晶一樣的材質似乎也被染得血紅,另一小段則露在外面,裡面隱隱綽綽顯出些許影子來。
凌一弦上手摸了摸。下一秒鐘,她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猛然抽手。
「怎麼了?」明秋驚時刻關注著事態,一見凌一弦露出這幅表情,自己也試探性地把手指放了上去。
一碰之下,他便感覺到這塊碎片的奇特之處。
封印著「猙」的殘片,明明看材質似金似玉,應該是水晶般的硬質。
然而真的上手碰一下,那感覺卻是軟的、溫的、略帶一點震顫和粘稠感,就像是穿過血肉,徒手摸到了某個生命體的胎心一般。
「——是活的?」明秋驚和凌一弦對視一眼。
這個問題剛剛脫口,明秋驚就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嚴謹之處。
自前-靈氣復甦時代至今,已經有幾千年的時間跨度。
封印在石頭裡的東西要真能活這麼多年,其牛逼程度,大概不亞於如今的人體冷凍技術。
從古到今,長生不老一直都是人類追逐的夢想。被封印的異獸要真能活這麼久,那這些碎片還會用來封印異獸嗎?
估計會直接用來封印古人,等著子孫後代在幾千幾萬年以後,把他們喚醒享福了吧。
心念電轉,明秋驚生出以上的所有念頭,也不過在兩三秒鐘之間。
下一刻,他再次伸手握住「猙」的碎片,另一隻手則往青砂虎的心臟摸過去。
……果然,碎片的震顫頻率,和老虎的的心跳頻率完全一致。
「好像連在一起了。」明秋驚小聲跟凌一弦商量,「我們還拿嗎?還是回去找人來做?」
他們這番檢查的時間有點久,仰躺著的青砂虎有些不耐煩地打滾,又被江自流一頓撓下巴,好不容易重新安撫住。
凌一弦咬咬牙,斷然道:「我們先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