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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屆少武賽的冠亞軍之爭,杭碧儀就是這麼輸的。
凌一弦知道江自流的金鐘罩難打,當然不會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她疾疾後退一段,右手同樣探向腰間。
今天,她的短打外衣上繫著幾圈銀色的鏈狀裝飾。
凌一弦將垂下的末端在自己手上繞了兩圈,順勢往外一抽,素銀色的長鏈漸漸展開,露出藏在裡面的一個銳利槍頭。
凌一弦手臂一抖,內力貫穿長鏈前後,將其繃緊成直直的一條。
原來,那竟然不是一條綁在衣服上的裝飾鏈,而是一把秘銀打造的游龍鏈槍。
這種兵器集齊了長鞭、長槍、流星錘所長,屬於冷門兵刃,難學難精。
可一旦練成,上半段開了刃的鏈身如臂指使,其中奇詭之處,不亞於一人同時操拿以上三種兵器在手。
明秋驚看在眼裡,眉頭無端一跳,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為江自流打造的那根戒棍。說來也巧,那根戒棍偏偏也是……
不等明秋驚繼續往下想,凌一弦已經搶先出手。
常言道,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鏈槍整體騰開足有兩米五的長度,比某著名籃球運動員躺下時的身高還長——這還只是凌一弦限於自身能力,把中間的鏈子卸去了一段。
要是她對鏈槍的操縱能力更上一步,即使四五米的鏈子也能環身用開。
鏈槍鏈身環環相扣,猶如環環相扣的開刃蝴蝶鏢。
凌一弦悍然將秘銀長鏈抖開,槍頭寒芒一點,直刺江自流眉心,鏈身薄刃從空中穿過,當下將長風也切成數截。
不等鏈子近身,江自流就率先用長棍一挑。
誰知那槍頭中途變向,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地回撤,帶著身後的鏈子繞緊了戒棍。鋒利的鏈身刮擦著戒棍上的金色梵文,絞出一段令人牙酸的咯啦咯啦聲。
明秋驚知道,鏈槍、軟劍、長鞭這種兵刃,向來號稱是「一步要在三步先」。
意思就是,軟兵器不能和刀槍劍戟一般收放由心,說撤就撤,想劈就劈。第一招施加在軟兵器尾端的力道,要等三招以後才能順著刃身傳到兵刃末端。
所以說,那鏈槍槍頭的變向絕不是偶然,想必是凌一弦早就計劃好了,要先困住江自流的戒棍。
而下一步,如果他是凌一弦,那就該——
纏住戒棍後,凌一弦片刻不停,手中銀鏈以棍心為圓心,畫了個迴環的滿圓。
戒棍金光猶如日照,鏈槍銀光好似月輝,更有盤旋的長鏈,是空中灑落的群星點點。
凌一弦手腕一轉,從動作到兵刃都煞是好看,就好比天女持練當空舞一般,殺機四溢地繞緊了江自流的脖子!
明秋驚雙眼猛地睜大,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一時間,他竟說不出自己究竟驚於凌一弦這一招的險辣駭人,還是驚於凌一弦那霍起銀河的身姿。
開了刃的鏈身磨出一百二十度的弧度,被這東西繞緊了一勒,哪怕是石頭都能刻出一圈白印來,更何況是人的血肉之軀!
要不是江自流練的是金鐘罩,單憑這一下,他腦袋都該在大動脈的飆血之景里,被絞飛到半空中去了。
剎那之間,江自流透出金屬光芒的脖子上旋開一圈迸濺的火花。
他運足內力維持金身不破的功題,恰與凌一弦貫於鏈槍里的內力進行了對沖。
這兩股力道內外相抗,遠近相推,氣流衝撞之間,江自流的上衣充了氣似的鼓起,隨即在兩人的對戰中被撕成無數蝶翼般的碎片,成了他倆交手以來的第一道犧牲品。
這下子,江自流線條流暢、肌肉繃起的蜜色上身,便盡數落於微冷的空氣之間。
隨即,環住江自流脖子的鏈子忽然鬆開。
銀鏈像是剛剛結束冬眠的毒蛇那樣,凌空抽向江自流的天靈蓋。
江自流抬手,一把將鏈子抓在手心,連掌心皮都沒有紅一下。
「我們事先說好。」江自流表情嚴肅地跟凌一弦商量,「不能打襠。」
像是天靈、雙眼、鼻竅、嘴唇、下陰,這都是金鐘罩練不到的罩門。
……想想也可以理解,畢竟若干年下來,也沒聽說過誰創造出一門「眼皮鍘刀功」、「鼻孔削筆刀功」之類的功夫,也沒聽說過誰家武者強悍到可以用蛋蛋砸核桃。
可見,這些弱點就是沒法練。
一般來說,遇上金鐘罩練得爛熟的武者,要麼然就靠水磨工夫,用內力透體,隔著刀槍不入的表皮打傷內腑,要麼就得對罩門下手。
出於對凌一弦節操的了解,江自流覺得,凌一弦絕不會忌諱使出「猴子偷桃」這種下流招數,而且。
不但如此,她沒準還能用鏈槍自創出一式「猴子開了桃罐頭」!
江自流強悍有力地發出一記嘴炮:「上衣你都給我撕了,就不能再撕我的褲子……起碼,你得給我留條褲衩!」
「……」
這聲音,多麼的鏗鏘有力!
這內容,又是多麼的貞潔正直!
一旁的青岩上,明秋驚表情微妙。
他在心中暗暗想道:要是當年法海這麼跟青蛇說話,大概就沒有三俗後人會編排他倆之間的好事了。
畢竟,對著這種殺氣騰騰、斷子絕孫的青蛇,哪裡還有法海能亂了定力呢?
嘆了口氣,明秋驚摸了摸怦怦亂跳的心口,十分口不對心地想道:大概也只有看在同族之情上,讓白娘子來犧牲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