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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玉門的第二代山海兵,就是莫潮生和相柳這批人。
和明顯具有實驗意味的第一次嘗試不同,玉門發展的第二批成員,目的極其明確。
無論是刑天、相柳,還是窮奇、諸懷,他們無一不是《山海經》中所載,破壞力很大的異獸。
比起第一次嘗試時,各類山海兵五花八門的技能樹方向,從第二次的植入選擇來看,玉門首領已經對組織的未來有了規劃。
至於第三代嘗試,既像是清倉甩賣,又像是為了填補玉門裡的輔助位。
這次被植入的山海兵碎片都不算特別強悍,例如武羅、精衛和胐胐……
這些年輕的新一代,都是玉門第三次移植得到的產物。
莫潮生講到這裡,忽然停住嘴,別有深意地看了凌一弦一眼。
凌一弦正聽得入神,連忙催促他:「你不是說一共四代嗎?那第四代呢?」
……不知為何,好端端地,莫潮生忽然冷笑了一聲。
「第四代麼,真正成型的只有一個半。」
「這麼慘?」凌一弦一聽,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喜意,「難道是那些山海兵存久了,所以都放過期了?」
莫潮生涼涼地瞥了她一眼,無情地打斷了凌一弦的幻想。
「沒有,從第四代開始,豐沮玉門開始嘗試自己製造新的山海兵了。那半個成熟的,也是古代傳說中的異獸,叫『山蜘蛛』;一個成熟的,純粹是豐沮玉門的自創,叫『美人蠍』。」
凌一弦:「……」
說到這裡,莫潮生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凌一弦,朝她投去兩道死亡目光。
莫潮生問她:「這兩個名字,你熟悉嗎?」
凌一弦:「……」
她熟啊,她熟得不能再熟了!
山蜘蛛是被她親手送進武者局的。至于美人蠍,那就更不用說了。
迄今為止,凌一弦身上都還掛著一層美人蠍的馬甲套娃呢。
鎮定地清了清嗓子,凌一弦臨危不懼,想把這事打馬虎眼糊弄過去。
「我都挺熟的,你就不用跟我詳細介紹了,繼續往下說吧。」
莫潮生:「……」
從莫潮生的表情來看,要不是此刻凌一弦渾身帶傷,讓他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莫潮生沒準要把她的瓢給開了。
到底是自己家養大的孩子,自己心疼。莫潮生又瞪了凌一弦一眼,還是如她所願地跳過了追責環節,繼續往下講。
這一次,他終於提起了從前一直避諱如深的、關於凌一弦父母的舊事。
「我剛剛說過,你父母都是玉門裡發展出的第一代成員。那時玉門初立,許多章程都還沒有發展起來。隨著他們年紀漸長,多次被派出大山執行任務,漸漸了解了外面的世界,也明白了是非好壞。所以……」
所以,就和許多冒險故事的開端那樣:這兩個深深相愛的年輕人,在相愛中愈發地增長了彼此的勇氣。
於是,他們選擇共同逃離那個可怕的組織。
從事後的復盤來看,他們實在運氣不好,在逃離組織的時間點的選擇上,他們選擇了一個非常不恰當的時候。
——由於年輕沒有經驗,也由於月份確實太小,凌一弦的母親,也就是鴆,她並沒發現自己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關於這些內容,莫潮生並沒有說給凌一弦聽。
即使,他確實曾在心中推算過:如果沒有懷著凌一弦的話,以鴆和狌狌的能力,應該是可以逃脫玉門追捕,安然在外逍遙至少十幾年的。
將所有導致遺憾的可能性全部隱去,莫潮生只是對凌一弦講:「因為他們彼此深愛,於是就有了被他們更加深愛著的你。」
接著,沒容凌一弦往下細想,莫潮生就把話題引向另一個方向。
「玉門派人去追殺他們……但非常巧合的是,同樣都在十萬大山里,你父母在遭遇追兵之前,先遇到了我。」
凌一弦驚叫了一聲:「你也在追殺他們?」
「不對,」發揮自己每次成績都低空飛過的語文能力,凌一弦重新解讀了這句話的隱藏含義,「你那時跟追兵不是一夥的?」
莫潮生非常清晰地冷笑了一聲,很快就開始自行創作一些祖安語言。
「他奶奶個熊,x他玉門xx的x眼。非常巧、非常不要臉,他們當時也在追殺我。」
——鑑於莫潮生當年才十二歲,被玉門搞得渾身狼狽,簡直像條半死不活的喪家之犬一樣,也並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事吧。
凌一弦聽得聚精會神,連連催促:「然後呢?然後呢?」
抹掉過去三人曾經經歷地那些試探估量,莫潮生直接跳到最後結果:「然後,他們暫時收留了我。」
大概因為快要臨盆的鴆母性濃厚,又因為狌狌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深明大義、出淤泥而不染的好人。
他們不但收留了莫潮生,還為分給他食物、幫他處理了身上的傷口,甚至不需要他擔當值夜的責任,讓他可以安心睡上美美的一覺,休養體力。
要知道,莫潮生那時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所有得到的一切都將以代價的形式換取。當下一波玉門的追兵趕到,三人又難以脫身時,這對夫婦或許會砍斷他的腿,把他扔在路上。
……但為了眼前可以得到的一線生機,這樣的交易仍然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