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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一條無聲的、蜜色的、壓迫力沉沉的影子,卻沒有任何人能忽視他的存在。
因為每當紅方考生聚集起來,操縱著若干長兵器,讓刺出的刀槍劍戟形成嚴密包圍圈時,凌一弦就會頭也不回地把手腕搭上江自流的肩。
江自流極其上道。
他會順著凌一弦輸出的稍許柔勁兒,撐開後背,把自己當做一塊人工智慧盾牌那樣,非常自由地砸出去。
——由此可見,江自流同學,具有較強的自我管理能力。
叮鈴噹啷一串清響,江自流的後背連續撞開上十數把刀鋒,聲響宛如金石相擊。
不結實的兵刃,全被江自流用後背懟折了尖。
這還不算,每逢這種時候,江自流居然還會回頭看一眼兵刃主人,問一句:「要賠嗎?」
配合上他面無表情的臉孔,與過於認真,甚至都顯得嘲諷的語氣……這句話聽在旁人耳里,基本等於「就這」?
「……」
哪怕在場考生都看過上屆少武賽直播,知道江自流是練金鐘罩的。但在親歷眼前這一幕後,心中還是忍不住大罵幾句離譜。
——盾守這個位置的主要職能,是穿好臂甲、攔擊對方攻勢,偶爾替隊友吃一記傷害。
但這不是讓你把自己真的變成一面大盾的理由啊!
尼瑪這種盾守,他們真是聞所未聞啊!
眼看凌一弦和江自流組成了一台考生收割機,杭碧儀輕叱一聲,鮮紅的身影如泰山壓頂,從天而降。
她深深地看了凌一弦一眼,仿佛還想重溫當初訓練場上的戰局。
然而猿臂一伸,杭碧儀鎖住的卻是江自流的脖頸。
霎時之間,江自流速度被拖慢下來。而滑應殊嘬起嘴唇,「咻——」地打了個唿哨。
哨音未落,左氣右七,十四道連珠羽箭一上一下、一正一反,帶著嗖嗖破空風聲,鎖定了凌一弦渾身要害!
好一串連珠,好一番快箭。
是掩藏在暗處的魔家姐妹!
不過,滑應殊有他的張良計,凌一弦卻也有自己的過牆梯。
就在十四道箭矢流星趕月,破空而來的同時,凌一弦的背後,也同樣傳來了颯沓風聲。
只不過,魔家姐妹的箭風首尾相接,一共七聲鳴響,被拖長的尾音連成一記。
而凌一弦身後傳來的風聲,卻又疾又密,如同千羅萬雀同時投林。
此時此刻,朝著凌一弦迎面而來的羽箭,力道更重更狠。
在她背後掩護的水晶珠子,卻是更輕更快。
成百上千的珠子深諳人體描邊之術。
它們擦過凌一弦的衣袖髮絲,在半空中擴散開來,玎璫作響地撞上箭尖、打偏箭杆、褪去箭尾……以源源不斷的數目和力道,卸去了這十四根瞄準凌一弦的長箭。
也是在同一時間,凌一弦猛一拍手,揚眉笑道:「好了,時間到——」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考生——除了此前有意識跟凌一弦拉開距離的明秋驚外——都像是押送生辰綱的楊志一樣,噼里啪啦地臥倒一地。
就連江自流,都因為跟杭碧儀纏絞成一團,令凌一弦難分敵我,因而未能倖免。
杭碧儀渾身僵直躺在地上,卻第一個反應過來。
「……是氣場?你現在是五級武者了?」
能同時放倒這麼多的武者,甚至能讓少年班的同學也受到影響,如果不是下毒,那就只能是用出五級武者標誌性的「氣場」了。
預選賽規定,武者不得攜毒入場。
自從發生了那樁滿山撿屎的烏龍以後,這條規定又被擴充為:
不得攜帶一切毒藥、瀉藥、迷藥……等一切將應用於對手的有害藥物入場。
不過,要是武者有本事在考場裡就地取材,現場萃取出所需藥物,那考試也會不攔著你用。
雖然明秋驚對這類知識應該有所涉及,但杭碧儀卻並未往毒藥的方向猜。
畢竟,能放倒滿山武者,這得多大的藥量才能得手啊。
還是凌一弦成為五級武者,修煉了「纏」、「絞」、「麻」相關的氣場這個答案,才比較合理。
凌一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其實我是又成了五級武者,又在彌散開的氣場裡對你們下了非常非常微量的毒。
「不好意思啦,班長,出去請你們吃飯。」
遠處,魔家姐妹趁著還沒變「屍體」,你一言我一語地叫了起來。
「大義滅親啦!」
「六親不認啦!」
「要躺板板啦!」
「該睡棺棺啦!」
「完啦!」她們齊聲呼道,「姐姐(妹妹),咱們得等著出去以後,去吃自己的飯飯啦!」
凌一弦:「……」
忍不住衝著魔家姐妹做了個鬼臉,凌一弦的利眼在四周巡視一番。
然後,她便跨過滿地紅方考生,精準無比地從人群中挑出了滑應殊。
滑應殊:「???」
只能說,滑應殊對自己的琴確實是好。
這麼多僵硬倒地的武者,滑應殊是其中唯一一個雙臂筆直,將自己的武器高高舉起,免得震傷的奇行種。
滑應殊苦笑道:「不是吧,先送我啊?」
「是吧,魔芋爽剛才不都說了嘛,我大義滅親啦。」凌一弦揶揄地沖滑應殊擠了擠眼睛,「妹夫一路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