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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電梯到了指定樓層,站在豪華VIP室通道,常奶奶整理了下自己的上衣,又問周奶奶:「我的頭髮亂了沒有?」
周奶奶細細打量:「沒亂,挺精神。」
穿過通道,就看見病房外走廊聚集了一堆人,打眼看去,約莫有二三十人數之多。
周檸咯噔一下,雖有所耳聽,那名陳老先生在香港有三房姨太太,這三房姨太太每人各自誕下兒女,這一伙人約莫就是陳老先生的兒孫了。
常奶奶明顯也怔愣了下,很快恢復平常。
那伙人見了常奶奶和陳睿,明顯帶著敵意。
在陳家人看來,陳睿和常奶奶是爭奪他們家產的人,尤其是陳睿,千里迢迢去找老爺子的故人,不就是為了討老爺子歡心,想要多分走財產嘛!
雖然一大家子窩裡鬥,私底下各自給其它房裡兄弟姐妹使絆子,但陳家人自詡出身高貴,凡事講究一個臉面,即便是心不和,面上也會裝裝樣子。
一則為了臉面,二則為了討老爺子的歡心,不會像那些小門小戶當眾撕逼,叫人看了笑話,氣度全無。
見到常奶奶和陳睿,只是多看了幾眼,可眼底的鄙夷,絲毫沒有收斂。
常奶奶好似無所覺察,在陳睿的前倨後恭下,走進病房裡。
室內,簡潔大氣的裝潢,通過落地窗可以眺望見外面的湖景,青色楊柳隨風垂擺,景致真是好啊!
病床里,躺著一位枯瘦的老人,身上插著各種醫療器械的管道,本是望著窗外,聽到動靜後,轉過頭來。
老人被病痛折磨得枯槁,那雙鷹眼卻十分銳利,一眼便鎖定住最前面的常奶奶。
透過對方的眉眼,依稀可以瞧見記憶中豆蔻少女的幾分影子。
陳振海面上激動不已:「你,你是秀娟?」
陳睿走到病床前,把床位調高,方便陳振海更好的跟故人說話。
常奶奶也回望眼前的人,跟記憶里眉清目秀的未婚夫不太像,有些陌生。
在常奶奶點頭後,陳振海好像打開了話匣子:「真的是你,你變得了,你老了,我也老了。」
常奶奶感嘆:「我們都老了,歲月不饒人啊!」
「是啊,不過幾十年,國家發展迅速,公共設施和醫療設備趕超香港。」陷入回憶里的陳振海一臉動容:「秀娟啊,當年我偷渡到香港,途中遇到意外,他們都死了,而我也受了重傷,當時沒辦法托人給你捎信。後來養好傷我又想等賺到了錢,再回去找你。等我賺到一筆錢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後,我以為你已經嫁人,所以我……」
常奶奶平靜地說:「這麼多年,你一封信都沒有捎回來,真的是沒辦法,又或者你有了更好的前程,自欺欺人的說服,不過是減輕自我的罪惡感罷了。」
陳振海被戳中心思,並沒有生怒:「秀娟,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聽說了,這些年你一直在等我,沒有找別的人,是我辜負了你,讓你下半輩子孤苦無依,所以我已經連夜找律師談過,把京城的一套四合院贈予你,有一筆現金和成立的養老基金,讓你以後的日子衣食無憂,那我就能放心地閉眼了。」
常奶奶被氣笑了:「原來,你已經派人調查過我?如果我沒有等你,跟別的男人有了家庭,你還會這麼情真意切為我安排嗎?」
陳振海肯定地點頭。
「我真的很失望,陳鐵柱,你沒有把我想見的那個人帶來。」頓了頓,常奶奶搖搖頭:「你的房產基金,誰願意給誰去,反正我不要,也不想跟你有所牽連。」
陳鐵柱,是陳振海從前的名字。
陳振海身居高位十數載,對集團公司有著絕對的掌控力,說一不二,三房姨太太和兒孫對他只有小心翼翼地討好,跟古時的帝王已經沒什麼兩樣。
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陳振海笑說:「你這火爆脾氣,還是跟以前一樣,你身邊沒有人照顧,我放心不下,有錢傍身,以後的日子才不會難過。」
「誰說無人照顧,我早就把常奶奶當做自家奶奶一般,以後我們家會給常奶奶養老,這事兒就不用您操心。」
聽到周檸維護的話,陳振海這才看向一直被他忽略的背景板周家人。
周青萍和常秀娟年少相識,陳振海是知道的,就是因為周家人對常秀娟多有照料,不然他也不會默許周家人進入病房。
這個小丫頭,好像是來經常參加廚王大賽,而另外的一對中年男女,是周青萍兒子兒媳。此時周檸一個小輩開口,周青萍兒子兒媳並未斥責,顯然對小丫頭很是寵愛和看重。
陳家一眾小輩,沒哪個敢吃了熊心豹子膽開口頂撞自己,看在周青萍份上,陳振海和煦說:「小丫頭,你懂什麼,等你見識到了社會的殘酷競爭,就會知道財富和地位的重要。」
是啊,周檸早就體會到了財富的重要性,從前逛商場一條五千多的裙子,周母連摸都不敢摸,生怕弄髒了那麼貴的裙子。
有了錢後,周檸有底氣,直接把周母瞅了好幾眼的裙子買下。
可是君子愛財,需取之有道啊!
不可否認,周檸愛財,且十分愛財。
她想了想:「我尊重常奶奶的想法,不管常奶奶怎麼做,我們都支持她。」
常秀娟有些動容,強壓下喉頭的哽咽:「好了,我們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