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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帶著水壺出門,到柏陽城外一間小作坊里工作,據說他在那裡是個領頭,拿著長鞭,抽打那些幹活不專心的農人。
如果他死在那裡,他老婆和孩子將不用再忍受他的毒打,萬師慈也不用每天聽到女人哭泣的聲音。
他飛快地跑回家,將碎銀子和藥粉都藏了起來,心裡撲通撲通直跳。
這袋銀子,是他殺了李霸王的報酬。
其實他也沒做什麼,只是按照白衣男子的吩咐,從萬春樓上扔下了一把匕首,那柄匕首便筆直地插進了李霸王的腦門上。
當時萬春樓上人擠著人,沒有人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看到李霸王挺直了躺在地上,一命嗚呼。
萬師慈殺死他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回去之後卻害怕的發抖。
我殺的是個惡霸,他死有應得。
晚上,王大山回到家,對著正在廚房裡做飯的老婆一陣大吼,翹著二郎腿躺在涼蓆上。
「看什麼看?沒爹養的小崽子!」王大山瞪著萬師慈,道,「給我滾出去,別在這礙眼!」
萬師慈猴一樣地溜了,在城裡面的街道上走了一圈,用一塊碎銀買了塊紅燒肉,坐在角落裡吃的口水直流。
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盯著他手裡的肉,不住地吞口水。
萬師慈分了一塊給她,小乞丐狼吞虎咽,吃完還舔乾淨手上的油,一雙水亮的眼睛,充滿感激地看著萬師慈。
萬師慈笑了笑,道,「過兩天你在這等我,我再給你買。」
小乞丐拼命點頭。
他還有滿滿一袋的碎銀,不僅能買到紅燒肉,還有茶香雞,滷鴨,烤兔肉,只這麼一想,他便覺得幸福到難以自抑。
想到小乞丐最後那感激的眼神,萬師慈暗自下定了決心。
等他回屋時,房東家已經吃完了飯,王大山的老婆在收拾廚具,二娃和三娃洗的洗衣,掃的掃地,王大山正躺在席上喝茶。
他喝的是那種又濃又烈的苦茶,就算摻了別的東西,也很難被發覺。
不過萬師慈懷疑,白衣男子給他的藥,應該是無色無味的,像他那種高人,對付這樣一個市井流氓,根本用不著自己下手,於是選擇了他萬師慈。
這天晚上,所有人都休息了,萬師慈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拿出了白衣男子給他的藥粉,倒入他第二天會帶到作坊里去的水壺中。
又過了一日,萬師慈來到與白衣男子約定的小河邊。
萬師慈道,「他死的時候,剛好作坊里的人在鬧事,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然後他就毒發了,旁的人還以為他是被一拳打死的。」
白衣男子點點頭,道,「你做的很好,不留痕跡。」
萬師慈心道,分明是他的毒/藥高明,毒發的時間正好是他挨打的時間。
就像上次他從樓上扔下一把匕首,怎麼就那麼准,剛好刺在了李霸王頭頂?
白衣男子給他扔了一袋子報酬,這一次比上次的還要厚重,裡面是整顆整顆的銀兩,萬師慈拿在手裡,忍不住發抖。
有這些錢,他可以在柏陽買一棟宅子,不用跟王大山的家人擠在一處。
「第三件事,殺一個乞丐。」
說著,白衣男子給了他一把匕首,以及一袋黃金。
「黃金是提前給你的報酬,還有一半,事成之後再給你。」
萬師慈接過匕首和黃金,回去以後,心裡非常不解。
李霸王也好,王大山也好,都不是什麼好人,殺他們屬於除暴安良,可殺死一個乞丐,又是怎麼一回事?乞丐哪裡得罪這位高人了?況且白衣男子沒有說明是什麼樣的乞丐,意味著只要是個乞丐都可以?
他坐在街角里,跟之前遇到的那個小乞丐分享一塊燒雞,心裡閃過一絲惡意。
殺了她,就能得到另外一半的黃金。
他摸了摸懷裡的匕首,眼神凜然,不慌不亂地吃完了燒雞。
又過了兩日,萬師慈去見白衣男子,將匕首和黃金都交還給他。
「乞丐沒有錯,我實在下不了手。」萬師慈道。
白衣男子取下斗笠,露出一張神仙般的絕美臉龐。
萬師慈怔怔地看著白衣男子,他是記得這張臉的,離開萬家莊的那一天,是他和一個紅衣女子到了他家。
如若沒有這些天的經歷,他一定會聽從母親的話,對那兩人避而遠之。
可這些天下來,萬師慈並不覺得這個長得像神仙的人兒,是個大惡人。
神仙注視著他,冷冷說道,「萬師慈,我是將離,是你父親的師父。」
萬師慈:「!」
若是他人說出這話,萬師慈肯定一拳砸過去,媽的,竟是想占他輩分上的便宜。可眼前這人說出這話,萬師慈不得不信了。
「師……」萬師慈做出嘴型,一下子傻掉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將離。
「叫我師祖,我教你一套劍法。」將離道。
萬師慈噌地一下跪地,忙喊,「師祖!」
將離扔出一把劍,那劍身很細,正好適合他這個年紀的小孩使用,他接過劍,內心十分忐忑。
將離:「柏陽王司馬越,你知道嗎?」
萬師慈點頭,道,「他是我五師叔,住在柏陽王宮中。」
將離:「我教你這套劍法,練好之後,你去殺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