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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月皺眉,「東海以東?」
曲霖霖道,「苦鴉說過,佛花將將離交給他之後,去了一趟東海以東,在那裡獨自熬過漫長的時日,回來以後就變了個人,從前的佛花心懷蒼生,可回來以後,便不再將任何人的性命放在眼裡,而且回來以後,佛花變得高深莫測,再沒有人能克製得了他。」
嵐月道,「記得在篤行寺,洛梅講過的故事嗎?」
曲霖霖點頭,嵐月道,「一個人的善行若是遭到了辜負和背叛,必定會激發怒氣,想必佛花就是如此,可他為什麼要去東海以東,難道說,在哪裡遇到了高人指點?」
曲霖霖道,「這個,只有親自經歷了才會知道,所以苦鴉死之前耿耿於懷,他想再出一次海,經歷佛花所經歷的人生,弄清楚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嵐月垂眸,道,「他難道就沒有其他弱點嗎?」
曲霖霖:「若是所愛之人都不存在,無牽掛,無羈絆,哪裡來的弱點呢?」
沒有了弱點,該如何應對?
嵐月沉思著,抬手摸了摸脖子。
從空中墜落之後,她脖子就時不時地發癢,應該是顏羽瞳那私生子娃娃、最後射傷她的東西上抹了毒。
可那支短箭在墜落時已經丟失了,如今想要解毒,得從血肉里挖出毒素,在分析其成分,配置解藥。
偏偏在這荒郊野外,什麼工具都沒有,不知毒素該從何解起。
真是日了狗了。
算了,也許毒性並不強,忍耐一段時間就好了。嵐月這麼想著,躺下身睡覺。
曲霖霖滅了油燈,睡在另一側。
半夜,風雨聲悽厲,電閃雷鳴,嵐月鎖在被子裡,挨著曲薇薇,瑟瑟發抖。
突然吱呀一聲,土地廟的門被推開了,曲霖霖睜開眼,手悄悄摸到了劍柄上。
「這裡果然有人。」一名男子輕聲地說,「沒辦法了,將就擠一晚上吧。」
來者一共兩人,身上都沾滿雨水,一進屋就將風雨灌進了屋子,滿地的雨水流向乾草堆里。
嵐月窩在被子裡都感覺到寒氣,曲霖霖坐起身,點亮了油燈,手裡拿著劍,示意來人離他們遠一點。
那兩人便往角落裡去,褪了斗笠和蓑衣,輕手輕腳,在屋裡點了火,靠在柱子上睡了一覺。
嵐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開始感覺到有人搖她,有人在她耳邊喊她名字。
可她睜不開眼,脖子像是被凶獸咬住了,麻痹感瀰漫開來,令她渾身無法動彈。
「她中毒了。」少女取出匕首,跪在嵐月旁邊,將她衣裳領口翻下來,露出中毒的傷口。
曲霖霖警惕地說,「你有辦法救她嗎?」
另一名少年說,「你放心吧,我們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曲霖霖:「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少年端正地跪在嵐月旁邊,道,「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這一趟千辛萬苦,就是在找她。」
曲霖霖面露懷疑之色。
少年道,「她是我姐姐,一段時日不見,沒想到受了這麼多苦。」
「你就是嵐星兒?」曲霖霖道,「早年聽嵐月說過你,沒想到,一直到今天,才得以見面。」
少年朝曲霖霖行了一禮,接著查看嵐月的傷口。
曲霖霖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嵐星兒跪坐著,從袖子裡取出針包,在油火上烤了烤,然後扎入血管中,他一邊做這些事情,一邊與寄愁道,「你去找找附近有沒有長青草,本來這種毒,只要揉點長青草抹在上面就好了,可惜姐姐耽擱太久了。」
寄愁道,「這裡不是萬花谷,哪來的長青草。」
「有的。」嵐星兒道,「你找找附近有沒有動物出沒,一般小動物的糞便附近,容易長出長青草。」
寄愁連忙去了。
嵐星兒這才仔細打量著曲霖霖,道,「若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姐姐的六師兄,掌管忘生鐘的曲霖霖了。」
曲霖霖道,「正是曲某,早年我也聽小師妹說過,她家還有一名少主,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嵐星兒道,「曲師兄過獎了,姐姐週遊天下,殺了無數修士,惡名昭著,難得有你這個朋友,也算是她的福分。」
曲霖霖道,「她殺遍天下修士,只是為了找到辦法讓將離復生,執念太深,我作為她師兄,沒有勸住她,也是有責任的。」
「你勸不住她的,但凡她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勸得住。」嵐星兒道,「只是如今,將離藉助庭山王氏的力量,從東邊稱王,已經是眾望所歸。沒想到他在柏陽城逍遙快活,卻讓姐姐受這等委屈,真是豈有此理。」
曲霖霖沉默半響,道,「解毒之後,你打算怎麼做?」
嵐星兒道,「我原來打算找到姐姐,告訴她錦城發生的事情,沒想到中間一耽擱,竟是過了這麼多時日,錦城的情況並不樂觀,但只要姐姐在,嵐家的人在,錦城肯定是穩得住的。」
兩人閒聊了一會,這時候寄愁已經回來了,手裡拿了幾株草,嵐星兒接過,拿在手心捏揉,道,「正是這種,還要接著去找,她中毒的時間太久了,毒素早已經蔓延到全身了。」
嵐月醒過來時,渾身都被紗布包著,身上一股濃郁的藥草味,眼前出現了寄愁的臉。
嵐月立即想到了顏羽瞳曾經告訴她,寄愁殺了嵐星兒的事情,一時間正要發作,嵐星兒沖了過來,道,「姐,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