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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的話尚未說完,側頭便看見凌迦猶是虛得厲害,扶著她臂膀的手亦輕顫著,只急切道,「阿諾,你可是也受傷了?」
凌迦沖她擺擺手,「不過是耗了太多靈力,尚未調伏過來,歇一歇便好。你去看看他,只是別靠他太近。我尚有事同阿御他們相商。」
「你……當真無事?」相安攥著凌迦的手,第一次覺得他的掌心沒有自己的溫熱,周身神澤仙氣亦是稀薄了許多。
「就是太累了!」凌迦抽回手笑道,「我需去讓桑澤給我護法調伏一下,不然……」
「不然會怎樣?」相安反手扶住了他,「我陪你同去!」
「不然我便無力伺候少主了。」凌迦湊到相安耳畔,悄然低語,片刻方才退開身來,彈了彈她額頭,挑眉道:「你陪一陪闕兒,我先走了!」
凌迦見她沒有回應,只從雙頰到耳垂,皆是一片緋紅,遂而瞥頭笑了笑,提高了一點聲音,「少主,臣下告退了!」
「你……」相安漲紅了臉,回過神來嗔怒道,「愛走不走!」
凌迦行至俊壇淵門口,轉身回望偏殿時,看見相安神情淡然祥和,面上笑意淺淺,只靜靜望著床榻之上的手足。然而卻是在他半丈之地外坐著,身側雪毛犼亦是凝神相伴。
「父君,母后為何不近身陪著舅舅?」西辭從廊下走來,朝凌迦施禮問道。
凌迦伸手揉了揉她腦袋,目光卻始終落在相安身上,溫言道:「是因為父君不許,你母后便不願拂了父君之意。亦不願發生萬一,讓父君擔心。」
「阿辭懂了!阿辭也不會讓父君憂心!」
凌迦點點頭,眉間卻驀然擰起,只覺不適之感從胸腔蔓延開來,整個人混沌不堪,撫在西辭頭上的手頓了頓,方才開口道:「如此,去陪著你母后。無事時,便好好修道!」
話畢,再未回頭,徑直去了散花殿。
第80章 化魔2
散花殿內的兩位君主,此刻面上都不大好看。
兩人立在流桑樹下,遙望著對面的俊壇淵。不久前的場景,亦浮現在眼前。本籠罩在俊壇淵四周的黑色氣澤慢慢消散開去,只是每消散一分,原本屬於凌迦的神澤仙氣便也隨之散去。本來以氣化氣亦不是什麼大事,像凌迦這樣的正神,稍作調伏便可復原。然而卻也不知為何,黑色的怨澤之氣尚未淨化乾淨,凌迦純正的氣澤便已不再涌動,如同性命驟然停止,時間瞬間凝固。
御遙急詔淄河,查看天辰命盤。
於是,凌迦將將踏入散花殿,便見的每隔一萬二千年才會開啟的命盤,被人為啟開,命盤之上萬象命格圖徐徐展現出來。他單手負在背後,一手掩著唇口,忍不住咳了兩聲。
「兄長!」桑澤抬眼望去,不禁驚了驚,遂而上去扶了他一把,只問道:「您臉色如何這般差?」
御遙立在淄河身畔,本聚神看著命格圖,聞言亦抬眸望向凌迦,只一眼,便不覺心顫。
凌迦不僅面上退盡血色,周身神澤仙氣更是聊勝於無。
可他卻反而還朝御遙笑了笑,卻也沒說話,只上前來,拂開了淄河,劃破指尖血滴入天辰命盤。一瞬間,命盤之上氣澤繚繞,待霞光盡後,片片魚鱗雲呈現出來,皆是內墨外金的色澤,緩緩連城一片,有始而無終。
「沒有終點!」桑澤鬆了口氣,「兄長,如此你亦是壽與天齊。修為罷了,慢慢調伏便可,便如我……」
然而,桑澤的話還未說完,只見命盤之上一片混沌。
「得罪了,凌迦神君!」淄河掌間化出碧璽錘,擦上凌迦指尖,重新染了鮮血按點敲擊命盤。不多久,命盤之上,凌迦的命理紋絡重新浮現出來。
一瞬間,所有人都怔住了。
那墨金色的魚鱗雲,幾乎整個都散發出耀眼的霞光,像極了他光芒萬丈,烈火烹油的一生。然而所有人亦看得清晰,在極盛之後的末梢,雲片之上,三處創傷,壓制著光耀,儼然隨時徹底遏制霞光,斷開紋絡。而其中一處儼然是新傷,將光芒壓得最為厲害。
「此處光若消散,可是本君命數將斷,時日無多?」凌迦抬手指了指,面上辨不出神色,只撿了張石凳坐下。
「神君十數萬年前便已經歷了君主三劫,可羽化來去,如今命紋呈現此狀,皆是……皆是……」淄河到底不敢言語,只抬眼望向御遙。
御遙亦未說話,目光灼灼落在凌迦處,良久才開口問道:「啟劈天禁術追魂咒尋找相安,枉死城中斷了人世生魂輪迴之數破除相安魔魘,催九雲擊九雷倒轉生死幫相安渡過死劫,毀去洪莽源青之一脈只為留色於她……此間枉死城人世生魂你已養在丹爐中,洪莽源青之一脈你也恢復了,如此便只剩了兩處創傷。你去了煥金顏,修為復了大半,消除剩餘兩處業報,不過是時間問題,如何又多出來一處傷,俊壇淵內你到底做了什麼……」御遙已多年不動怒,,此刻竟是越說越激動,赤紅的眼中幾乎要沁出淚來。
「你且輕些!」凌迦只朝殿門口望了望。
「還想瞞著相安是不是?」御遙怒道:「你要是有什麼事,我便封山,休想要我看顧你那一大家子人,我絕不管……」
「你良心呢?」凌迦簡直哭笑不得,只順著她的話道:「當年你快羽化的時候,你是我救的,你兒子是我養的,你夫君亦是我護法幫著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