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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點也不……累......疼!」相安緊閉著雙眼,縮在凌迦懷裡,搖著頭喃喃道。心下卻是萬分清明之態,感慨凌迦當真是分寸極好,卻也不想讓他過分得意了去,只懶懶開口:「夫君修為到底未復全盛之期,難比當初!」
凌迦垂眸看著偎在他胸前像只小貓一樣的女子,嘆氣道:「我辛勞多日,要說累也該是我,卻得不到夫人一句讚賞,這日子......」
話沒說完,凌迦只覺胸口點點濡濕,卻還沒反應過來,周身已經一陣酥麻,是女子靈舌緩緩觸過他胸膛肌膚,緊接著是他肩膀脖頸被牙齒咬合的微痛感......
「安...安安...」他的氣息瞬間粗重。
凌迦同相安,從百年前,定了婚書起,魚水之歡自不在少數。何況兩人如今連孩子都有了,這些亦不過是尋常夫妻之禮。
然而,相安向來嬌羞,每次都是半推半就,從未主動過。因而此刻,面對相安初次主動,凌迦竟一時有點晃神,本摟著她腰身的手,竟不知該用力還是鬆開。偏融在他臂彎里的女子,還在出言尋問。
「阿諾,是不是這樣……」
「阿諾,要不你躺下來……我上去……」
「阿諾,你配合一下……我沒力氣了……」
「那個……你別動……我自己來」
「算了,阿諾,好難啊……」
凌迦提著一口氣,想點撥一下她,又想按她所說配合她,卻又被她出聲何止,便又只得由著她……結果卻也不知相安獨自摸索了多久,只覺她一頭青絲滑下來,一頭沉沉砸在自己胸口,昏了過去。
如此,凌迦只覺胸腔內一口氣松下來,滔天熱火卻在周身燃起。那一刻,他更覺修煉了數十萬年的「鐵馬冰河」心法,傳說中神族仙界裡最清冷平和的絕技,此刻儼然就是一個笑話。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心法又破了,不然如何會這般烈火焚身。
「行啊……安安……你可真行……」
凌迦看著伏在自己身上已經人事不省的女子,卻也懶得將她放下,只咬牙仰天嘆道。最終卻還是寵溺地吻了吻她額頭,把著她腕脈測過,知她不過一時心緒起伏,連著確實有些勞累,方才這般睡了過去,便也沒有太多擔心。只騰出一手,撥開黏在她在耳鬢的髮絲,笑道:「我伺候你多日,讓你得盡歡悅。現下換你來,這……才幾柱香的時間……真不愧是少主,合該我伺候你!」
說話間,他起身抱著相安,轉眼入了後殿的一汪溫泉內。
泉水乃開天闢地第一股天淸水,足以和大宇雙穹之上的青玉寒潭池內的池水媲美,亦是療傷滋補的聖物,如今裡頭更是融了從大樂之野採摘後經他親自調配的藥材。如此,待泉水浸過相安身體,原本那眉間浮上的幾分疲乏瞬間消散了。相安靠在凌迦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摟著他,睡得更熟了。
凌迦精神尚好,一手抱著她,一手給她脫去里衫。
「不要……」卻不料原本已經睡熟的相安抖了抖,不願脫去,本能般扯住了衣襟。
凌迦瞬間便覺得一股酸澀之感湧上心頭,他知道她忌諱什麼。她胸口處縱橫交錯,遍布著無數劍痕,是原本如凝脂般白皙瑩潤的肌膚上,不堪入目的痕跡。如同一方美玉,原是極靈透純淨,卻莫名浸入了一絲瑕疵。
她清醒時被他看見這一身傷痕,還是當年青丘舉行禮樂射書會時,他帶她回殿休息,以法力強行脫去她衣衫那次。那時,他不知她被傷成這樣,脫去她衣衫後,她因羞愧哭了很久,最後只留了他一個極慘澹的笑容。
她說:「我這樣的身子,沒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
然而,他卻根本無法抗拒,宿命般接近。
後來,即便兩人交心成婚,他都不曾在她意識清醒時看過。即便是如今天這般的床笫之歡,她都穿著素紗,遮住那一身傷口。
「傻瓜,我還能嫌棄你不成!」凌迦附在她耳畔哄道:「解開衣衫,你泡著更舒服些。一身汗漬黏在身上,你便不是溫香軟玉了。」
相安仿若聽到他的話語,皺著眉,鬆了鬆手,重新靠進他懷裡,卻到底沒有鬆開,只是身子驀然抖得更厲害了,口中喃喃自語,仿佛在呼喚著什麼。
凌迦低頭細聽,片刻亦點頭道,「知你想著他,當年你的書信之上,便全數關於他的託付。」想了想又道,「你的手足便是我的手足,我會盡力保他安好,如同護著你一樣。」
如此言語間,凌迦俯身與她口齒交纏,片刻終於脫掉了她的衣衫,遂而細細幫她擦拭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然而到底在碰到她胸口時,手忍不住顫了顫。自不是因為那些劍痕,而是在心口處,他感知得清楚,在如此溫熱的氣澤中,縱是她周身亦有了些暖流,卻唯獨此處一片冰冷。
原是,這裡有一道極細卻至深的傷口。
這道傷口,自然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卻是在相安昏睡百年後清醒後初次見到。前後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
在她昏迷的那些年頭,他時常撫過這道傷口,雖是自責難當,卻依舊充滿了希冀。因為他知道只要等她醒來,養好了身子,便可重新融入那半顆神澤之靈。然而此刻,只要一想起,往後長久無終的生生世世,她都只能靠著半顆神澤之靈過活,他便覺得無比絕望。
雖少去半顆神澤之靈,不會傷及她性命,可是到底任何輕微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她心悸、胸悶、疼痛,那是極其細碎且磨人的煎熬,偏他一身醫術,卻沒有半點法子。他永遠無法忘記,無極崖上,她為他取花碎靈時的樣子,是他從未看見的堅定和決絕,亦成了他對自己最耿耿於懷的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