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相安雖然整個人有點虛,到底沒有傷到根基,精神還算可以。抬眼望向凌迦時,已帶著笑意,「不疼了!」
凌迦與她四目相視。
「你這樣盯著我做什麼?」相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別動!」凌迦扶起她的臉,與她眸光相接,只一瞬,便將相安眼中的金色紗霧全數吸入了自己眼中。
相安只感覺到眼前一黑,整個人晃了晃,再睜開眼時反而覺得眼睛清明了許多。只是發現凌迦面色有些蒼白,眼睛亦有些奇怪。
「阿諾,你可是累了,你的眼睛……」
「眼睛怎麼了?」凌迦反問。
「沒事了,許是我方才眼花了了。但你臉色不好!」
「不要緊,不過是渡了靈力給你,緩一緩便好。」凌迦扶著相安躺下,「好好睡一覺,我去幫你找回日月合天劍。等天亮了,我們就回七海。」
「阿諾,等你恢復了再去找。一把劍而已,終是沒有你重要!」
「好!」凌迦合衣躺在相安身畔,「我陪你一起歇息。」
「安安,你一路走來,除了青丘城外化出過日月合天劍。可還有其他人見過或者碰過此劍?」
相安睜開雙眼,豁然想起髓虛嶺上那個白衣真人曾以賞劍為名持過她的劍,「髓虛嶺有位叫滄炎的真人,他碰過。彼時他借了我一件斗篷,幫我抵禦寒疾。我不想承他的情,正好他說有賞劍的雅號,我便隨了他,以此為酬。」
「髓虛嶺上的你寒疾發作,是他幫你渡過的?」凌迦驚道,「也是,那樣的風雪霜寒……是我大意了,我竟一直以為是笙兒給你渡過的。」
「滄炎真人……可是他拿了我的劍?可是劍未開鋒,我也不曾用以血餵養,他如何識出是神兵?難不成,他也是我們同輩的神仙,上過穹宇?他……認識我?」相安坐起身來,眉間愈加不安,「也不對,他若上過穹宇,定然是參拜於我,便該知曉偷拿此劍,是挫骨揚灰的罪孽!」
凌迦已經在相安的話術中猜出了大半,卻也不想她太憂心,只輕輕拍了拍床榻道:「躺下來!如按你所說,便不是什麼大事。」
「你認識那位真人?」
「躺好,聽話!」凌迦將她塞入雲被攬進臂彎,「是我的一個故人,確有賞劍的雅號。想是借著我的面子,拿了你的劍把玩。」
「這……這也太放肆了,便是借著你的面子,大可與我直說。此番作為,且不說傷到我,連著笙兒都誤中副車。」
「好了,不生氣。我去給你拿回來便是,讓他親自與你謝罪。」
「謝罪便罷了,到底是你的朋友!」
「嗯,睡吧!」
凌迦輕輕拍著相安的背,將她哄睡著。只是笑意卻逐漸凝固,一雙平和的多年的眸子,燃出殺意。
他化出催眠術以便讓相安睡得更久些,後見她呼吸均勻,脈息平穩,便安心出了門。
曲陵台上,出了這樣的事,後面的賽事便也無心再開展下去。御遙散了諸神,自己守在青丘大殿。凌迦過來時,詠笙已經迫不及待地迎上去,追問相安情況。凌迦遞了丹藥讓他服下恢復元氣,便許他去看望相安。遂而告知了御遙日月合天劍之事。
御遙大驚,「滄炎居然還活著?大宇雙穹之門關閉後的五百年,不是你親手了結了他嗎?」
「一念之差,不想惹來今日禍端。」
「那髓虛嶺中,魂飛魄散的難道是棲畫?」
凌迦點點頭,「她代他受過,死在了我掌下。」
「我去趟髓虛嶺,拿回日月合天劍。這幾日還有勞你看顧安安,我不想讓她擔心,你自是明白如何與她解說。」凌迦想了想繼續道,「我已傳令皓德、邯穆,來青丘皆相安回毓澤晶殿養傷,屆時你替我送一程便可!」
「不!兄長,安安在青丘或七海,都出不了事。」御遙追上凌迦,「滄炎此舉分明就是請君入甕,定是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唯一能制約他的棲畫亦已魂歸。焉知他二十餘萬年不出髓虛嶺,到底設多少詭計等你上門!我且與你同去!」
凌迦伸手捋了一把御遙懷中的小狐狸,「你看看桑澤,不過歡喜了幾日,今夜笙兒受傷,心緒起伏大了些,又化不出人形了。你且看顧好他,擇日便入關吧。雖如今洪莽源清淨了,到底司戰之職不能如此懸空。再者,我與滄炎不過私怨罷了,加個你,委實欺負人。」
「兄長——」
凌迦頓住腳步,「阿御,你若與我同去,相安就要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便該急死了。」
「竟已經護成這樣了!」御遙愣了愣,到底沒忍住笑出聲來,「相安回七海,我會讓笙兒一直陪著,如此她也不至於太寂寞。」
「多謝!」
髓虛嶺上,風雪呼嘯。
披著白色斗篷的青年人,遙遙望著無極崖上的冰棺。
他摘了風貌,露出面龐。想了想,索性將整件斗篷都脫了。
不過片刻,呼嘯的寒風攜帶著茫茫白雪已經落滿他全身。又一會,他的腳下開始結起冰來。他忍著寒意垂下眼瞼,寒冰已經凝到他小腿部。他抬起雙手,想攔住一片雪花,然而雪花落入他掌間的一瞬便化為冰珠。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眉梢眼角俱是霜雪冰凌。
「師父——」一個聲音疾呼而來,是一個素衣的少女,從遠處奔躍而來,將將落下地,便趕緊將斗篷披在滄炎身上。「若是汀覃晚來片刻,當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