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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緊緊摟著青年,待看見第一滴化開的水珠落下,才放下心來,有些惶恐地跪在他腳下。
不多時,冰雪消融,水滴已干。青年緩緩睜開雙眼,看著身邊的女孩淡淡道:「起來吧。」
「師父,你怎麼可以脫下裳暖天,會要了你命的!」
「我就是想試試冰雪裹身是什麼滋味。阿棲一個人躺在那裡,從身體到心裡都是冷的。我同她一起冷一冷,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同患難?」
「師父,今日是師叔的生辰,不若我們去對面無極崖上看看她。」
「她會想看到我嗎?」滄炎戴著風貌,遮住了上半截的面容,「這樣去見她,會嚇到她的!」
「師叔真心愛你,怎會在意你的面貌?」
「汀覃,你當真覺得阿棲是真心愛我?」
「那是自然,不然師叔怎會為你擋下凌迦神君的那一掌……」
「是啊,她代我受過,臨死還求他留我性命!」滄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凌迦神君果然一諾千金,留我至今日。」
「那……那不若我們趁著他們還未發現日月合天劍被盜,將劍還回去吧。」汀覃試探著勸道,「要是等凌迦神君親來髓虛嶺,這般平靜的日子怕是不會再有了。」
「是嗎?我已經讓他們發現了!」白衣的真人突然大笑起來,「這如同死水般平靜的日子,本座早就過夠了。凌迦要來了,是不是?太好了,本座等這一日等得太久了。阿棲,阿棲也等得太久了!」
「師父,師父!」少女望著天上一條蒼龍閃過,驚道:「是、是凌迦神君。凌迦神君來了。」
滄炎並沒有畏懼,只朝著無極崖喃喃道,「阿棲,我知道,你一直想著他!今日是你的生辰,我讓他來看你了,你高興嗎?」
25
凌迦到達髓虛嶺時,髓虛嶺上自嶺口「春江芳甸」到內道「捲簾玉戶」再到正殿「流霜殿」皆是廣開大門,絲毫沒有受到任何攔阻。
「一別數萬年,凌迦神君別來無恙!大殿之上的白衣真人猶自坐著,言語淡淡。
「本君一切安好,不勞費心。」凌迦於左手處揀了把椅子坐下,隨手端起桌上茶盞用茶。
「二十二萬,神君果然風采依舊,還是當年模樣。滄炎望著自顧自飲茶地凌迦,「縱是深入虎穴也能這般從容!」
「虎穴?」凌迦擱下茶盞笑道:「本君若記得不錯,髓虛嶺當屬北海地界,是本君所轄之地。至於你,昔年先是本君手下敗將,再為本君麾下屬臣。如此境況,本君有何懼之?」
「你……」滄炎一時語塞,「凌迦神君如此自負,便不怕本座於茶水中下毒嗎?」
「你若能做出下毒於茶水這般行徑,便不會費事盜取日月合天劍了,直接將毒下在劍上,不是更直接?」再者,好歹本君教導你萬餘年,想來你還不至於如此不堪!」
「神君過譽了。本座盜劍而不下毒於劍身,是因為本座要請的人是您,而非相安少主。若只於劍上下毒,以您的醫術修為,自然能解。如此你也不會光臨我髓虛嶺了。」
凌迦嘆了口氣,「行吧,此番本君已經來了,也自負喝了你這毒茶。稍後尋個法子將毒解了便罷,你且將劍奉還,省得本君親自動手!」
「哼,茶中無毒,本座還不至於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謀害君上!」滄炎被凌迦言語所迫,惱怒道。
「吆!是本君觸動了你哪根神經,竟勞你改口成昔日稱呼,願意叫聲君上?」凌迦看著大殿兩列持著刀槍劍戟,不是青面獠牙便是面目可憎的武衛,又喝了口茶道:「能讓他們都退下嗎,你好歹一個二代正神,從哪裡拾來的這一個個牛鬼蛇神?本君看著委實難受,實在辜負了你這茶水!」
凌迦話音剛落,兩側一眾武衛便齜牙咧嘴,怒目倒掛,抽刀拔劍,一副要將他碎屍當場的樣子。
「這修的都是什麼道行……」
「都退下!」滄炎揮了揮手,「君上風姿絕世,自然看不上吾等這般不入流的。只是若論皮相,本座原也有一副上好的!」
凌迦看著他脫下風貌,露出那張下半截光潔如玉,上半段千瘡百孔的臉,搖頭道:「滄炎,若說當年你得道坐上二代神位,是名副其實。可如今看來,你是愈發活回去來了。皮囊罷了,本君何曾在意過。本君嘆息的是你的心性和道行。看來二十餘萬年清修,並未讓你有所長進,反倒加深了你的心魔!」
「清修?」滄炎驚嘆道,「君上,原來這萬萬年,您是留我清修的?可是您要我修什麼,修忘卻前塵,還是修以德報怨?」
「以德報怨?」凌迦放下茶盞,終於冷笑了一聲,「你都這搬說了,本君亦多說無益,把劍交出來,我們就此別過!」
「不想君上如今已經如此好耐心,能與本座交談甚久,都不動手。」滄炎望著凌迦,笑道:「本座看君上眼中已然多出情愫,便是佳人不在身側,您也比當年溫和了許多。您說,若是阿棲知道了,是會高興還是難過?」
「她高興與否,與本君無關!」
「對對,與你何關!她的一切,從來只與本座有關,只有本座才會真正在乎她的喜怒哀樂。而您,凌迦神君,從來只是把她當作一把殺敵的戰刀。」
凌迦看著滄炎略顯癲狂的模樣,亦不欲理會,掌中「鐵馬冰河」靈力層層蔓延開來,。一時間整個髓虛嶺地都晃蕩起來。滄炎莫論還手,便是抵禦尚且來不及,已經從大殿台階之上滾落下來,一直跌倒凌迦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