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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詠笙大驚,「姨母離開大宇雙穹,踏入七海才不過八年。母親明明告訴我,姨母在大宇雙穹封閉之前,便已經愛慕舅舅多年。若是只有八年,豈不是說姨母是進了毓澤晶殿方才愛上舅舅的!」
「愛慕與愛,終是不同的。但多年愛慕與思念,一朝凝成愛戀,卻是未嘗不可!」遺玉解惑道:「浮塗珏從未錯過,彆扭的總是心和情。許是當年少主只是一份年少單純的喜歡,卻也因為多年執念終化成深刻的愛意。可反觀君上,卻是愛而不自知,亦或者言行皆隨了理智,半點沒有隨心。於大義之上,自是英明的君主。可是於自身情感,到底也是委屈了自己。」
話至此處,眾人便也未再言語。彼此心中都懂的,誰先愛上誰在已經相愛的兩個人間,委實算不了什麼。能夠攜手相伴方是意義。
遺玉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繼續道:「我們夫婦昔年承了凌迦神君恩德,我夫君更是少主座下唯一的弟子。故而出島歸來,想還神君一個人情。我們本是去七海面見凌迦神君和少主,告知此事的,想著他到底位極神尊,如此提前知曉了,看看可有逆轉的法子。卻不曾想,毓澤晶殿已經封殿,半點消息也遞不進去。」
「君上封殿了?」白姮望向拂章,兩人皆是大驚。
毓澤晶殿,自四方君宴凌迦歷劫封君,領司法司藥雙職之後,數十萬年從未封過殿。如此行封殿之舉,白姮和拂章心裡都明白,可能不過有二,一則凌迦受了重傷,修為驟跌,便如當年的御遙聖君,需要清修;二則凌迦心志亦滅,於萬物失了情感,便如當年的相安少主,九重宮門落下之際,未曾聽到一聲呼喚。
「君上封殿我們都未受到感應?」白姮疑惑道,「如此,七海尚是平靜的。」
「不必太過擔心,因是君上不想驚動七海。若他實在嚴重,便該封海,而不是單單封殿了。想來不日便會重新啟開殿門的。」拂章話語吐出,腦海中卻豁然想起不久前盤旋於九幽河上的那條蒼龍,便對著白姮道,「你且留在此處看顧著,也可守著八部蠻神的消息。我去一趟冥府第六殿。」
「諸事小心!」白姮話音剛落,拂章便沒了身影。
「可是出了什麼事?」遺玉看著白姮眉間一片焦慮之色,「君上和少主此刻還好嗎?也不知來不來得及通知道他們。兩人自是真心的,如此情絕消散,怕是不單單情劫所致,應還有小人作祟……」
白姮轉過身來,望著遺玉,又看了一眼坐著無甚精神的碧清,沉沉道:「少主失蹤了,她與君上……她將婚書都燒了,離開了七海。」
「咳咳咳……」碧清的咳嗽聲,更加嚴重了些,詠笙拍著他的背安撫他,亦被他攔了下來。他蒼白著一張臉,待喘出一口氣,方才開口道:「師尊失蹤了……是何時的事?」
「已經快兩個月了?」詠笙立在碧清身畔,絮絮道,「我們已經找了好久,至今唯有線索。」
白姮豁然抬起頭來,目光灼灼落在遺玉身上,「聖母方才說,少主之名消散於浮塗珏,是何時之事?」
「七日前!」遺玉亦反應過來,「少主出事了?」
「你們為何這般說?」詠笙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因為少主燒書離殿,名字都不曾散於浮塗珏,便說明她尚未心死。可是七日前珏上名字消散,只能說明她已經徹底心死情絕。如此,便只能說明她遭遇了別的事情,受了打擊。」遺玉緩緩道。
「那姨母、姨母會……」
「不會的,天未降落九雷,雲亦未遮九層,便是沒有神族君主羽化的徵兆。」白姮沉聲道,「只是,心死而身還在,不知少主到底承受了什麼?」
第59章 紅塵濁氣5
髓墟嶺中,相安靠在床榻上,一手捂在胸口,指尖微顫。
她憑著新生的痛意摸上胸口的那道傷痕,卻也沒感覺到什麼突兀。比之當年在穹宇中被相闕以劍刃在皮肉上劃下的粗糙傷痕,如今這條在她的感覺里簡直如同不復存在。除了絲絲滋生出的疼痛和縷縷襲上心頭的寒氣,她都感覺不到自己已經失去了半顆神澤之靈。只是到底整個人元氣已經傷透,近日裡,她愈發的昏沉和嗜睡。
她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心底更是明白,還有事尚未完成。冥府之中,那人的半身修為,還需等她去渡化。她強撐著站起身,憑藉記憶摸索到了門邊,卻被一道結界擋了回來。將將跌倒之際,一縷白光現出身形,將她扶住了。
「小雪,你......」相安見雪毛犼又化出了人形,恐她消耗修為,便有些生氣。
「安安,我就想叫叫你嘛!」小雪撒著驕,將相安扶到座塌上,抬頭才發現相安臉色已經不是初初離開七海時那樣蒼白,而是開始呈出青蒼色,仿若透明一般,隨時都可破散開去。
「安安,你怎麼了?我才離開幾日,你如何便這樣了?你...當真給了棲畫半顆神澤之靈?」
「我已經服了你的碧水金珠,過兩天便好了。」
「是誰給他們的膽子,敢要你半顆神澤之靈。」小雪渾身散出一股肅殺之氣,一雙原本淺碧色的眸子,顏色愈深,「還敢設這破結界困著您!」話畢抬掌就要劈上去。
「住手!」相安制止道,「設界之人乃是好意。」
相安感知自不會有錯,自此次踏入髓虛嶺,兩次得滄炎相救。一次時寒疾發作,她雖神識模糊,卻還是可以分清男女。施法救她的當時滄炎。後來取她半顆神澤之靈,動手的亦是他。兩次均以純正的神澤仙氣護著她的心脈,相比棲畫雖耗了自己大半的靈力渡她禦寒之氣,氣息之中全是魔族氣息,或者便是混沌不堪的氣澤,滄炎想來其心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