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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望著凌迦,突然就笑出聲來,「原來神君都知道啊!可你步履匆匆回頭看過我嗎?禹霄宮上的仙障又是為了防備誰?慶功宴上的舞蹈你正眼看過一次嗎?那些香氣馥郁的茶水你難道不是覺得味同嚼蠟嗎?我是喜歡過你,我從不否認。年少,誰還沒做過一些傻事呢!偶爾回想,我也未曾覺得有什麼不好,更不曾怨過你。可是如今,我不喜歡你了,亦是事實。神君若再這般糾纏,那麼連著當年那些回憶,我都會覺得不堪。所以,還望神君自重,給彼此留一點餘地和念想!」
「你說你當年是真的喜歡我?」
「對,我喜歡你!」
「你說今日,你也真的不喜歡我了?
「對,我不喜歡你了!」
凌迦終於放開相安,點點頭,「我知道了,我離你遠些!」
話畢從廣袖中放出雪毛犼,想了想又道,「小雪中了我的術法,便是此刻解了,一時也騰不了雲,只能馱著你慢慢行走。但不妨礙保護你,你放心。」
相安點點頭,沒再說話,只跨上雪毛犼離去。
凌迦望著女子遠去的背影,笑了笑,自語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了,也無妨。讓你再喜歡上便是了!」
而雪毛犼自中了凌迦術法,已經七八天過去,竟還是無法騰雲。
這日相安在一顆樹下,枕著雪毛犼歇息。忍不住開口道,「小雪,你不會是被阿諾收買了,故意的吧。我可告訴你,若讓我知道,我真的會生氣的!」
雪毛犼轉過頭來,極其委屈地望著主人,一雙碧色的眸子,幾乎要沁出淚來。
「當真沒有?」
雪毛犼猛地撲到在地,眼淚叭叭落下來,凝成一顆顆碧綠璀璨的珠子。
相安趕忙撿了回來,「好了好了,我相信你!還真哭了,你都多大了!」
雪毛犼「哼」了一聲,指指相安的眼睛,然後十分有志氣地別過頭去。
「我愛哭,你就要學我愛哭嗎?」相安敲敲雪毛犼的腦袋,「再說,誰說我愛哭的,我一點也不愛哭!」
於是,雪毛犼又「哼」了一聲。
這日夜裡,相安尋了個山洞睡下。然而,她睡得不甚安穩。過了三更,更是冷汗連連。雪毛犼奔出洞外,眼中射出箭矢。數十里外的黑袍神君瞬間趕來。
「闕兒……不要……」
「姐姐不離開你……姐姐保證……」
「放開我,闕兒!」
「闕兒……你清醒一點……我是姐姐!」
相安做起了噩夢,夢裡相闕渾身被怨澤之氣繚繞,揮著日劍向她刺去。她躲閃不及,竟被他一劍削去左臂。相闕在她撕心裂肺的疼痛聲和噴薄的鮮血中清醒過來,只想揮劍了結自己。
「闕兒……」她覺得身心都痛到了極點,亦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姐姐,姐姐,你救救我……」她又看見相闕爬過來摟著她,終於一切慢慢安靜下來,她抱著他打開九重宮門,想要出殿尋得一線生機。然而相闕卻突然醒來,眼中浮上戾氣,一瞬間落下宮門。連「鐵馬冰河」術法都托不起的琉璃宮門砸在她身上,生生壓了斷她一雙腿……
「啊……」她在一片血色中驚醒過來。
「安安!」
「安安!」
「放開……別碰我……」相安極力叫喚著,拼命掙脫。
「闕兒,你放開姐姐……」相安終於爭脫束縛,整個人靠著牆角抱成一團,「姐姐去找人治好你……」
「安安!」待她平靜了些,凌迦方才重新走近她身側,極輕地喚了她一聲。
相安慢慢抬起頭來,良久才看清面前的人,卻仍舊有些遲疑,「阿諾?」
「是我!」
「阿諾!」相安撲上去,終於哭出聲來。「阿諾……」
「我在!」凌迦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安安!」不知過了多久,趴在他身上的少女停止了哭聲,只剩呼吸聲淺淺傳出。
「安安!」
凌迦將她推開一些,發現她已經睡熟。只是額頭鬢角都因汗漬粘著碎發,臉上淚痕尤在,一身衣衫更是濕透了。凌迦凝出術法幫她換了身衣衫,本想將她換個姿勢睡得舒服些。奈何相安摟著他,沒有鬆開。他低頭笑了笑,索性將她抱在了懷裡,如此一夜到天明。
洞外晨光灑盡來,相安皺著眉側過身,避過了日光。
「反正無事,再睡會!」凌迦起身將她放好,走出洞外時設了層仙障幫她擋住陽光。
守在門口的雪毛犼隨即起身,攔住了凌迦。
「你主人快醒了,可她不想看到本君。本君還是隱了身形尾隨吧,有事記得和昨日一般告訴我!」凌迦嘆了口氣,想了想又道,「你知道她為什麼不想看到本君嗎?」
雪毛犼望著凌迦,突然有些生氣地別過臉去。
「真是一副脾性!那你告訴本君,你知不知道這些年穹宇之上,發生了什麼?」
雪毛犼猛地回頭,愣了愣,卻還是回過頭去了。
「她不許你說是嗎?罷了,既出穹宇,來了本君身邊,便沒什麼能傷到她了!」
相安醒來時,已經過了午時,只覺難得睡了個好覺,身體的疲乏亦消散開去,整個人精神了許多!猶記的昨夜仿佛見到了凌迦,想來許是做了夢,到底也不願去多想,只召喚了雪毛犼繼續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