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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君耐心再好,亦是有限!」凌迦看著伏在他腳下,已經受了他掌風即將被催斷心脈的滄炎冷冷道。
「神君好修為!」滄炎抹掉嘴角血跡,「只是神君可否還記得前些日子裡,相安少主疼痛嘔血之事?不妨告訴你,我將那劍懸掛在了無極崖邊,陪著阿棲。阿棲一直想看一看能挑動冷若冰霜,一心修無為道法的凌迦神君情緒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相安少主受不住嶺中風雪侵襲,我自憐香惜玉,請來她的配劍,讓阿棲感受一下她的氣澤!只是那把劍確實稀罕之物,月劍無躁氣,靜如寒潭,已然得道。日劍卻怨氣纏身,一旦有靈力擊於劍身,兩劍便往來廝殺。而掌劍之人便渾身如同針刺。神君此刻以如此磅礴的靈力掃蕩髓虛嶺,劍是被你尋來了,只怕那相安少主已經不知痛暈多少次了。」
凌迦只覺雙眼有些微澀,卻一不過一瞬便恢復了清明。而他絲毫沒有在滄炎的話語中停止靈力的催動,反而化更加凌厲的掌風,直到日月合天劍受他牽引落入他的手中。他放撤了靈力。
「凌迦神君,我當你有多愛重相安少主,沒想打竟是如此鐵石心腸。為一把劍,竟全然不顧她傷疾病痛。」
「私情與公義,一己之愛與蒼茫眾生,本君和少主都分得清孰輕孰重。」
凌迦收了日月合天劍,施施然起身離去,走至殿門口想了想又道:「莫要覺得本君有了軟肋,便可以受人脅迫。軟肋,本君不喜便除之,本君愛了自當護著,便是同歸亦沒什麼大不了!可是你,滄炎,本君承諾棲畫留你性命,便不會食言。可是也只是承諾容你活著,而活著的方式自有千萬種,譬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是一種活法,你最好清楚!」
「滄炎受教了,在此恭送君上!」
直到黑衣的神君徹底消失於髓虛嶺上,一直守在無極崖上的女子方才匆匆趕回殿中,扶起受傷不輕的滄炎。
「師父,你要緊嗎?凌迦神君他走了,他沒來!」
「我無礙,扶我去無極崖,我們去看看阿棲!」
而凌迦尚未到達毓澤晶殿,在央麓海淺灘便急急落下了雲頭。他只覺體內真氣翻湧得厲害,眼前更是模糊一片。
「君上!」
他捂著胸口,合了合眼睛,方才看清是白姮迎面匆匆而來。
「君上,你可是受傷了?你的眼睛……」
「不要緊!少主可回了毓澤晶殿?」
「少主於三日前便到了毓澤晶殿,我昨日接了詠笙殿下傳令,去了殿中救治少主。半日前少主感知日月合天劍離她越來越近,又說劍上纏了不平之意,怕你受傷,故遣我前來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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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何感應到劍身的,可是挑了指尖血於劍鞘?」凌迦本就真氣激盪得厲害,心緒一抽動,強忍著得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卻還在尋問,「她可是舊疾發作,連著嘔血不止?如今怎麼樣了?你還出來做什麼……趕緊回去!」
白姮把著凌迦脈搏,待確定不是重傷方才安下心來,低頭忍著笑意。
「笑什麼!本君無妨,不用你整治,你且回去照顧少主!」凌迦抽回手,怒聲道。
「君上且寬心。少主病症確實如您所說一般,不過臣下已經壓制住了,如今少主不過虛弱些,並無大礙。她之所以感應到日月合天劍,是口中嘔出之血濺到了劍鞘之上,如此才感應到的。」
「當真無事?」
「君上不信臣下之言,大可現在便回殿內看看少主。」白痕取出丹藥給凌迦服下,又推過靈力助他療傷,「反正少主也一直再等君上!」
「哼——本君要是現在能回去,還用落在你這片海域!」凌迦亦笑了笑,轉而又道:「不過數月未見,你性子如何這般歡脫了,連著話都多了起來。」
「臣下見到少主高興的,這麼多年,少主一點都沒變……」白姮突然便紅了眼眶,「尤其是看見如今,君上與少主如此愛重對方。」
「高興歸高興,你給本君渡著靈力呢,能讓心緒平和些嗎?」凌迦剜了她一眼,「你那真氣怎麼比本君還起伏的厲害,到底是你渡我,還是我渡你?」
白姮訕訕不敢再回嘴,只低著頭呢喃道:「有幾個人能像您素日裡那般,心緒平和的像是不修靈力的。真氣更是安靜得沒有絲毫起伏,儼然就是一塊化不開的寒冰。」
「別羅嗦了,你回毓澤晶殿繼續照顧少主。我在你央麓海底歇上兩日,順帶淨化她的劍,等傷痊癒了再回來。她若問起,你揀著話回答便是。只一條,休要讓她出殿。」
「臣下領命!」白姮起身離去,卻還是忍不住關切道:「君上,你的眼睛方才仿佛蒙上了一層金色,可是要緊?」
「我從無極崖上招回日月合天劍,一時被破了心法,受傷之故。待修為恢復便無事了!」
「無極崖?」白姮大驚,「無極崖連著鎖靈淵,任何神者仙君在上面,都使不出靈力術法。您竟然硬生生用靈力召回了鎖在那上頭的劍,這該損你多少修為啊?可是……可是為何方才我測您脈息,覺得不甚嚴重,修為大部分都在?」
「那只能說明,你醫術不精,白學了這麼些年!」
「這、這可怎麼辦,我還是先陪著您吧!」
「滾回毓澤晶殿!安撫好少主,給本君騰出些時日,便是幫了本君大忙!」凌迦拂袖起身,「無極崖鎖靈淵的反噬,是循序漸進的,不會一下子吞噬本君修為。只需趕在前頭恢復了,便也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