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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緣?」
相安點點頭,「許是隋棠執念,我渡一渡她,算是還隋棠昔年情分。」
凌迦點點頭,帶著相安回了毓澤晶殿,卻見得輪值守殿的八位星君、常日守丹房的六位仙君連帶著詠笙一起,跪在殿門口。見他們回來,便齊呼:「恭賀君上!恭賀君後!」
「君後?」相安望了眼詠笙。
皓德和邯穆兩位星君更是死命的朝詠笙擠眼睛,詠笙直起身來,壯著膽子道:「方才七海皆感應到了舅舅心緒與神識。我便尾隨了你們一路。想來舅舅擁著姨母,一時情迷……未發現我,如此我便什麼都聽到了,回來同他們說了。要不是七海各海的守護神守著神諭不敢私自離海,此刻只怕都來了毓澤晶殿了。舅舅,他們雖未來,我們先且沾沾您的喜氣,樂一樂!」
凌迦掃了一遍殿中臣子,鬆開了手,坐到了正位上,看了一眼同他隔著諸神的相安,淡淡道:「少主並未答應,婚書之上印章未蓋,本君呈不了浮塗珏。你們如此唐突,冠以少主其他稱謂,有損少主清譽。各自下去領罰吧!詠笙始作俑者,即刻前往蒼梧之野面壁。」
殿下伏地而跪的諸神,眼風往來相掃,終於心靈神會地望向自家君上,領旨謝恩而去。
走時還不忘又重新跪下來向相安謝罪,方才一個個顫巍巍離開。
「等等!」相安攔住了他們,「一個稱呼,無畏清譽。再者,我並非拒絕君上,不過覺得事出突然,想擇日而定罷了。」
「你叫我什麼?」凌迦驚了一驚。
「他們既稱我為君後,於殿上人前,我喚你一聲君上難道不對嗎?除非你還是只想我做一個少主,那麼我叫你君上確實有失身份。」
凌迦走下殿來,牽過相安的手,「你是我的君後,只是無論人前人後,我都只是你的阿諾。我聽不慣你叫別的!」邊說邊拉著她往昭煦台走去。
「舅、舅舅,我去蒼梧之野,路過巫山能否同父君母親告個別?」
「君上,還有吾等……吾等……」
「都滾回去,各司其職!」
作者有話要說:相安:「本少主走過最長的路,當是七海君臣的套路……」
第29章 明月見11
此後一連數月,凌迦便把心思都花在了給相安治療舊疾上,雖之前已經理出方子,但到底藥草不全。
於是凌迦整日埋首於煉丹房內配置各種丹藥。白姮在早年便承了凌迦大半的醫術,如今也被召了回來。而原本六位護丹的仙君皆被凌迦派出去,於大樂之野尋找仙草神藥。
一時間,沉寂了數萬年的毓澤晶殿,開始喧騰起來,各仙君往來進出,只為自家君後尋得藥草。
相安覺得實在勞師動眾,心下不安。又因連著兩次在煉丹房茶室中給凌迦烹茶解乏時發現,凌迦不是拿混了茶盞,就是給她遞茶葉時拿錯了種類。相安只當他是太過勞累之故,再不許他這般沒日沒夜地給自己煉藥,又值她眼疾徹底痊癒,便拉著他想要出海散心。
凌迦知她素不愛見外人,不過是擔心自己,加之治癒她左肩的藥即將完成,便只說至多一月,便停下休息。相安無奈,只得日日陪著他,亦再三勸慰,自己身上的傷左右已經幾萬年了,總也不急著這麼幾日。凌迦亦笑笑,只道快些總比慢些好。
這日,相安對著水鏡琢磨舞步,因凌迦在身側,便不敢跳得太過。只得盤腿靠著鏡面研究手勢的分化。她自研習得認真,只是凌迦一副身姿剛剛好落在鏡中,她只瞥了一眼便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看著水鏡中的男子,背靠石壁坐在長榻上,就著石桌的左手握著一本醫書,這邊的腿便自然伸著,而另一條腿則微曲著,容他的右手搭在膝蓋處,正悠悠晃著一杯茶。因室中只有他們兩人,他便連著衣衫都不似平常時嚴整端肅,更是未著風袍,只穿了件藏青色的箭袖常服,衣襟袖口處皆是素銀滾邊的雲紋,而衣襟敞得稍開,露出他一段光潔而健碩的胸膛。
相安不自覺地往水鏡前湊了湊,伸出手撫上他的輪廓,從胸膛到喉結,再到下巴一直摸到他清俊無雙的面容……只聽「砰」的一聲,伴隨著她的一聲叫喚,她捂著頭只覺沒臉見人。
「過來!」凌迦也不來扶她,只扔了書冊命令道。
相安咬著唇口,偷瞄了一眼鏡子中的凌迦,道:「沒,沒事!你繼續看書吧!」
「我剛試著練了一味止痛的藥,散功還未結束,抱你有些乏力。你自己過來。」
相安知道,若是不過去,凌迦是一定會過來把她抱過去的,她捨不得他辛勞,只得揉著腦袋乖乖走了過去。
「不要緊,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揉揉便好了。」
「好看嗎?」凌迦拂開她的頭髮,發現已經腫起一個包,於是凝了術法要給她消下去。
「別別別——」相安往後退了退,「你才散完功,用術法太傷身。一會就消腫了。」
凌迦看她皺著眉,想忍又忍不住,才一會的功夫,額角就沁出汗來。遂而一把拉到了身側,還沒容相安反應,便抬手凝了靈力給她復原了。
「阿諾,其實我已經沒那麼怕疼了,流汗只是早年怕疼的本能反應,以後你不用這般在意的。一點小傷罷了!」
「你痛感那麼強烈,如何就不怕疼了?」
凌迦因真氣激盪咳了兩聲,待緩過勁來便有些後悔問了,定是曾經痛到極處如今便開始麻木。倒是相安,並未在意,只倒了茶水遞給他,神情淡淡道:「闕兒的怨澤之氣時輕時重,我陪著他時,他便好些。可是他總是偷偷探我神識,說我不是心甘情願地陪伴他。那一年因你送我的那件斗篷不再有用,我便在九曲長廊練劍,被他發現了,他便徹底失去了理智。一劍便砍下了我的左臂,鮮血噴濺在他身上,他卻清醒了過來。後來也是他幫我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