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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君……本君何曾拒絕過她,明明是她當年拒絕了本君,不願隨本君回來……」
白姮只聽著聲音雖然還在縈繞,而自家君上卻已然不在殿內……
第25章 明月見7
凌迦從央麓海返回毓澤晶殿,一路上腦海中一直盤旋著那三顆「起生丸」。他從懷中掏出,琉璃瓶中金光流轉,暗香浮動。他有一刻的恍惚,仿若看見了那個女子的面龐,眉眼溫和清澈,如同高嶺之上的泉水。
猛然間,他的眼前出現另外一個女子模糊的輪廓,倒也是一身青衣長袍,。只是眉間一點硃砂,眼中多了一分張揚,慢慢斂成婉約的模樣。然而整張臉尚未完整浮現開來,便被他合眼震碎。
凌迦落下雲頭,凝神運氣。化出一把匕首劃破了手掌,逼出一縷暗紅色的鮮血,細細辨去,血液之中閃著點點金沙。他心下暗思,「鐵馬冰河」被破的一瞬間,「煥金顏」的金沙粒卻入了他血液。如今雖然修為基本恢復了,不影響他視物的能力,到底偶爾會混亂他的神識。想到此處,他倒也沒有太過憂慮,反而搖頭笑了笑,覺得髓虛嶺中的昔日屬臣,還算有點本事,不枉二十餘萬年的沉寂苦修。如此想來,想要徹底清除這「煥金顏」,還需再回趟髓虛嶺才是。
雖然是這樣想著,他還是決定先回了毓澤晶殿。只是尚未到達毓澤晶殿門口,皓德和邯穆兩位護殿星君遠遠便趕上來下跪行禮。
「你們不在殿內候著,來此作甚?」
「思念君上,特來相候!」
「有事?」
「無事!無事!」
凌迦看了他倆一眼,只覺莫名其妙,「各自回府邸吧,此處暫時不需要爾等。」
「是,臣下告退!」
「皓德,皓德星君,您且慢走。這連著三月守在殿中,我也沒機會問你,你說那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詠笙殿下稱她姨母,可是萬分的親近。連著白姮守護神都是親來照顧。還有那君上的煉丹房,竟可以隨意出入。我這護殿十餘萬年了,都不曾見過能得如此恩遇的女子!」
「何方神聖?」皓德星君瞟了一眼同僚,「你難道沒發現她根本沒有靈力修為。」
「是個凡人?」邯穆大驚。「不對啊,她那周身的神澤仙氣,我怎麼覺得十分的純正,完全可以比之君上。還有那頭神獸,我竟從未見過此類品種。我仿佛覺得它修為比我們還高!」
皓德拉著同僚停下了腳步,看著四下無人,於是一本正經道:「我同你說,她曾在北海峽谷救下了詠笙殿下。這小殿下稱她一聲姨母,而小殿下的母親是御遙聖君,因而她肯定與御遙聖君是姐妹關係。不過這到底是結拜的姐妹,還是師姐妹,便不可知了。但是你再想啊,御遙聖君與我們君上是歃血為盟的手足,如此那姑娘與君上便也是手足關係了。」
「哦……我明白了,那姑娘是君上的妹妹,我們七海的長公主!」
「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還是皓德星君慧眼識人,一語道破玄機。佩服佩服!」
「不敢!不敢!」
凌迦本無意聽得下屬閒話,只因他們提及相安,便側耳聽了一番。只是待堪堪聽完,便有一種想散了這兩人魂魄,讓他們回頭重修的念頭。這腦袋裡的筋,估計根根都是直的,半點沒有轉彎的可能。
然而待他走到毓澤晶殿門口,又被驚了驚。終於知道為何那兩人不敢在守在殿中當差。原是他看見,殿門口石階上,雪毛犼抖開了一身純白的長毛,宛如一張厚實而溫暖的毯子,而它的主人,枕在它身上,右手握著一把刻刀,左手握著一個玉雕,已然進入夢想。
凌迦俯下身去,想拿過玉雕看看。卻不料女子手下攥得甚緊,他不欲將她擾醒,便鬆了手,就著她的手端詳了一番。
「刻的還挺像,有幾分本君的風姿!」
「阿諾……」相安翻了個身,摟著雪毛犼繼睡得更踏實些。
「當年崔牙樹下,我步履匆匆,沒有回頭看你。你便這樣喚我,到底你是醒著還是亦在夢中?」
凌迦撫摸著相安眉眼,才發現因著她翻身的緣故,廣袖中有東西掉落下來。凌迦撿起來,細細打量著,竟是另一個玉雕,刻的依舊是他的模樣。看起來已然很陳舊,可是稜角卻十分圓潤光滑,因是常日放在手中把玩的緣故。
「阿諾,你回來啦?」相安醒了過來,滿眼都是欣喜,撲過來抱住了他。「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不是同你說在故人處,怎麼會受傷呢?」凌迦拍了拍相安,「是我不好,沒有早些回來,讓你擔心了。」
「你在友人處敘舊,我原不該擾你的。」相安有些抱歉地垂下頭,「可是也不知怎麼的,總是不能安心。心慌得厲害,你真的沒事嗎?為何我覺得你憔悴了些?」
「憔悴?許是想你想的吧。人間有句詞,叫為伊消得人憔悴,大約便是這個意思。」凌迦將相安抱了起來。
「你抱著我做什麼,放我下來!」相安紅著一張臉,想要推開他。
「我們換個地方聊天,即將夜幕,此處尚有寒氣。」
「那我也能自己走!」
「你走的沒我快……」
「……」
待凌迦抱著相安踏入煉丹房,一路上還時不時吻著她的額頭,門口護丹的六位仙君驚得連行禮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