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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怎麼了?」
「我……」
相安覺得整顆心仿佛被什麼緊緊勒住,糾纏著她喘不過起來,她仿佛有很多話想同凌迦說,又不知從何說起。還有好多事,她想問一問他,可是偏偏她一句也不敢問出口。
「少主!」
「少主!」
白姮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焦急。
「嗯?」
「君上即刻便到了,您都醒了,他如何還會歇息,自是陪著您的。」
終於,相安點了點頭。
相安由著白姮將內院的門打開,她看見凌迦遠遠走來,離她越來越近,慢慢開始分清現實與夢境,仍舊蒼白的臉上漸漸浮上笑意。
然而,凌迦身後,虞姜亦尾隨而來。相安的目光落在虞姜眉間硃砂,一瞬間籠在廣袖中的手死死拽住了錦被。
「記得問一問君上,如何要你做他的君後?
「還有……哦,還有君上應當不曾忘記我,勞你找一找,他思念我的痕跡!」
「有勞了……」
「我不要見他,讓他走!」相安盯著凌迦,人卻往床榻裡邊退去。
「少主,你怎麼了?」
「讓他走,讓他走……」相安情緒激動,連著白姮都開始牴觸。
「小雪……」她急喚了一聲。
雪毛犼瞬間現出身形,早已通曉她的心意,眼中箭矢射出,攔住了凌迦。
「安安!」凌迦側身避過。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安安!」凌迦自不欲同雪毛犼動手,只化了結界防禦。
白姮一時無措,只走出房去,如實回稟了相安的狀況。
凌迦亦瞭然了幾分,雖不知她做了怎樣的夢,但是確定她受夢魘所困,混亂了心智神識。他看著數丈外蜷縮在床角的女子,只想立刻抱住他。可是要怎樣破除她的夢魘,有細水長流的法子,但她那麼弱的身子,應是熬不住的。也有一了百了的法子……凌迦沒在猶豫,撤下結界,往前走去。
「我不要見到你……」
雪毛犼躍上前來,雙目中四枚箭矢凌厲而出,凌迦也擋都沒檔,由著它們貫胸而過。
「君上!」白姮看著凌迦一個踉蹌跪在地上,出聲痛呼。
這一刻,相安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凌迦,只見他胸前鮮血泊泊而出。
「阿……阿諾……」
「慢一些,我不要緊!」凌迦看著相安跌跌撞撞地向他走來,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推開白姮吩咐道:「去扶一扶她,順帶幫她將鞋襪穿好,別凍著她。」
第40章 夢中影5
凌迦的傷並不是太嚴重,而且他根基穩固,修為原也是頂級的。縱然雪毛犼是一等一的神獸,到底沒亮絕活,四支箭矢雖貫胸而過,卻也沒傷到他要害。只是他已經太久不受傷,更別說如今這般流血昏迷。是故相安將將被白姮扶著走到他身畔,還未來得及伸手抱住他,護丹的六位仙君便已感應到凌迦式微,齊齊踏入昭煦台。
他們雖敬重相安,一來她是母神親女,二來亦是他們七海的君後,但說到底只是出於對其身份的尊重,並沒有太多感情。而對凌迦,除卻是自己君上這一層,更多的要麼是曾經出生入死、戰場拼殺的情義,要麼便是提攜護劫、幫扶酬志的知遇之恩。又因前番雪毛犼已經大鬧過一回毓澤晶殿,差點燒了殿宇,如今又將凌迦傷成這樣,六位仙君便再未對相安像之前那般親和,只禮貌而疏離地要從相安懷中帶走凌迦。
相安摟著凌迦的背,由他無力地靠在自己肩上。耳畔有凌迦微弱的聲音響起,他說:「不要怕,我不要緊……你抱一抱我……抱一抱我便好了……」
「嗯!」相安將他摟得更緊些,抬頭望著深檐、勻堂等六人,「將阿諾留在我處醫治吧!」
「君後,君上傷勢要緊,煉丹房內有各式療傷的神器丹藥,待我們醫好了他,再送回昭煦台由您照顧!」深檐看著已經昏過去的凌迦,也不再與相安客套,徑直從她懷中扶起了凌迦。
相安也不知為何,只死死摟著他,不願鬆開。
「君後!」深檐隱含著怒氣,跪了下去。
「請君後鬆手!」其餘五人亦齊齊跪了下去。
「少主!」白姮輕喚了一聲。
相安回頭看了她一眼,朝她悽然地笑了笑,慢慢鬆開凌迦。深檐等人見她送了手,趕緊上去扶著凌迦往煉丹房趕去。
相安看著自己胸口至裙擺,皆被凌迦的血染紅了,心中抽出,只覺的周遭一切再次陷入混沌,她強迫自己清醒過來,遂而追著他們六人而去。
「少主——」白姮看著她披頭散髮,赤足薄衫,就這樣奔了出去。
「等一等!」相安攔下深檐一行人。
「君後,君上耽擱不起!」勻堂隔在兩人中間。
「我不攔你們,我只是給他送顆藥。」說話間,相安從廣袖中掏出一個琉璃小瓶,待菱形的丹藥落入她手掌,六人皆看著丹藥散發出的五彩霞光,皆驚了一驚。
「起升丸?」深檐止住了相安的手,神情複雜地望著她。眼前的這個女子,自出現在毓澤晶殿,便累自家君上多番受傷,其實他心中並不是很喜歡他。卻也明了多半是兩人命中劫難。然而此刻見她拿出這般珍貴的丹藥,便知當真是一顆心都在凌迦身上,是十足十的情意。丹藥愈貴愈稀,定是她自己保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