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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信額頭上的冷汗都要下來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這樣的師父實在太過陌生了,而且師父現在的行事,和他以往教導他們的,簡直是南轅北轍。
歐陽赦又道,「怪我,這些年對你們太過愛護,讓你們不知道什麼是人間疾苦,不知道什麼是弱肉強食。仁人君子在江湖上是活不下去的,只能淪為任人宰割的羔羊。這世間的強者,有一個算一個,誰比誰乾淨?不說別人,就說我,當初我的師父,也就是上一任掌門,你知道他為什麼把掌門之位傳給我嗎?」
「因為師父滅了紅蓮教,立下了大功,所以師祖才把掌門之位傳給了師父。」
這些事趙信都知道。
「那他為什麼要滅紅蓮教?」
「因為紅蓮教是邪教,殘害百姓,危害武林......」
歐陽赦打斷他,「錯!是因為當時的掌門夫人想要紅蓮教的蠱王!也是因為當時的掌門想要紅蓮教治下的一處鐵礦,一處金礦!」
趙信的臉色漲紅,一副難信仰崩塌的樣子。
「不然你以為今日的清源宗為什麼能夠成為虞國境內的第一大門派,清源宗的弟子為什麼各個富得流油?普通百姓和那些小門小派都在吃苦受累還食不果腹,而清源宗灑掃的弟子都能穿金戴銀妻妾成群,你以為,這些都是從哪裡來的?」
歐陽赦說完,拍了拍趙信的肩膀,「狼行千里是要吃肉的,如果頭狼不能讓手下的狼群吃飽,那麼手下的狼群就會吃掉這隻頭狼,然後取而代之。阿信,你是我的大弟子,若你有心想要繼承清源宗的掌門之位,你就應該清醒清醒,不要繼續活在夢裡了。」
趙信的拳頭緊握,他忽然覺得師父對他說的這些話才是真正的教導,哪怕只有片刻的功夫,可是卻足以顛覆他之前半生所學。
儘管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他知道,師父說的是對的。以前,他真的是被保護的太好了,也太過天真了。
說完這些,歐陽赦又體貼的對他道,「如果實在做不到,也不要勉強自己。幫我把肖英叫過來就好。」
肖英,是他的二弟子。
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趙信馬上表示,「不用叫二師弟,我一個人就可以。師父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
歐陽赦不再多說什麼,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
......
林瀟的小院內,她正一個人坐在合歡樹下怔怔出神。
最近這些天,她一直都是這樣鬱鬱寡歡的模樣。
儘管他再怎麼防範,可是他仍舊沒法讓那些流言蜚語消失,所以他選擇爆出四長老的醜聞,如此一來,阿宥與他之間的那點流言蜚語就算不得什麼了,久而久之,也會逐漸被人忘卻。
可他的阿宥不過是個花季少女,正是心思脆弱敏感的年紀,他可以不把那些流言蜚語當做一回事,她卻不行。
「阿宥,在想什麼?」
歐陽赦走到她身旁,坐在她的面前。
林瀟要起身給他行禮,可是卻被他摁住,「跟爹爹就不要這麼多禮了。」
林瀟笑了笑,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最近這段時日,她就像一朵瀕臨枯萎的花,這讓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殷雪華,曾經,她在被他囚禁之後,也是這樣日漸枯萎的。
可是現在他明明沒有囚禁阿宥啊,為什麼她還是這麼不開心?
他到底要怎樣做,她才能變回曾經那個開朗明媚的她?他想看她笑,不想看她整日愁眉不展的。那些害她傷心難過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他全都想殺掉!
這種暴戾的念頭近來時常在他心底閃現,哪怕他一再壓制,可終究還是徒勞無功。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或許真的是那些人太過分了,而他又太過在意阿宥了。
他拉過她的手,柔聲勸慰,「外面的事爹爹都料理好了,不會再有人說那些流言蜚語,害你的人,爹爹也全都替你罰他們了。所以阿宥,別不開心了,爹爹想看你變回以前的樣子。」
林瀟歪頭看他,「以前的我什麼樣?」
「很活潑,愛說愛笑,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他說道這裡,嘆息一聲,「是爹爹不好,我以為我能保護好你,可是在你到了清源宗之後,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你受傷,現在又讓你整日裡不開心。我真是個失敗的父親,阿宥,對不起,你能原諒爹爹嗎?」
「這不是爹爹的錯。是阿宥自己不好。」她說著,垂下眼眸,「如果我是個武藝高強的俠女就好了,那樣我就不會給爹爹丟臉了。以後,我一定勤學苦練,再也不偷懶了,爹爹重新教我武功吧,好不好?」
「可是會很辛苦,你真的不怕嗎?」
「不怕!」她目露堅定。
「好!」
只要她能夠重新振作,讓他做什麼都行。
這一次,他不再放水,而是真的用最嚴格的標準要求她,做不好,他也不會再留情面,該罵就罵,該罰就罰,當然,這其中也未必沒有讓她知難而退的意思,畢竟,他並不想讓她長出豐滿的羽翼,那樣她就不會離開他,他只想讓她依附他而活,永遠都沒有振翅高飛那一天。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這次的阿宥真是格外的刻苦認真,他再嚴格她也從來沒有叫過一聲苦。
哪怕她身上內傷外傷都沒好,她也仍舊咬牙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