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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辜地撇了撇嘴,摸了摸肚子說道:「我餓了!」
鳳狄的眼睛倏地瞪大,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我,披了件長袍走到我面前,曲起手指敲了敲我的腦袋,不悅道:「你這隻狐狸怎麼就知道吃?」
我揉了揉腦袋,忽然有些怔忡,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動作,讓我產生一種他就是白小山的錯覺,然而我又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便也只是傻笑了下,繼續重複道:「我餓了!」
鳳狄的臉色又是一黑,甩頭道:「餓餓餓,你就知道餓,朕不餓,你也不許吃飯!」
我默,這就是傳說中的暴君麼?
「你也不想想你昨晚做了什麼好事!」鳳狄轉過頭,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樣。
我再次露出無辜的表情。
鳳狄氣急,用手指著自己臉上的傷痕,沉聲道:「看看你自己的傑作!你到底是狐狸還是野貓?半夜有你那麼撓人的嗎?你看看朕的臉,再去看看朕的被褥,被你抓成什麼樣了?」
這下我裝不了無辜了,這麼明顯的傷痕擺在那裡,我相信鳳狄不會傻到自虐的。我抽空瞄了眼床上的被褥,果然是慘不忍睹,默,我的睡相一直很好的,怎麼一到這裡就成了野貓了?也不知是從哪裡學來的瘋狂亂抓,真真是不一般啊!
於是我換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扁了扁嘴:「是你自己讓我睡這裡的!」
鳳狄臉一沉,眼一眯,咬牙切齒地說道:「搞了半天還是朕的錯了?」
我抖了抖身子,說道:「那啥,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把被子變回來的,當然,你臉上的傷疤我也可以幫你抹去,要知道,我可是只狐妖,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皇上,虞妃娘娘求見。」就在這時,門外又響起了太監細聲細氣的聲音。
我看到鳳狄的臉色微微一變,目光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小白,你先回去,晚點再過來,朕給你準備好吃的!」
我撇嘴,鳳狄這廝明擺著是見色忘義,還企圖用好吃的堵住我的嘴,若是帝君大人,肯定就不會這樣了!
一想到帝君大人,我的心情又變得怪怪的了,便也不再看鳳狄,使了個法術,就消失在鳳狄面前。在離開前,聽到一聲嬌媚的呼喚,「皇上,今日不上早朝,可是身體不適?臣妾已經請了太醫過來,皇上還是給太醫瞧一瞧,免得讓臣妾擔心。」
來到外面的大街上,不自覺地就踱到了神仙居。如今我對人間的生活已經有了些許了解,也不再感到陌生,對神仙居更是熟得很,直奔二樓,向小二叫了盤瓜子,一邊嗑一邊聽說書人講故事。
「上回我們說到各方修道高人已紛紛趕到木國國都,準備一舉除去妖妃,那離妃究竟有沒有被除去呢?胤德帝又是如何做的?且聽我細細道來。」說書人手裡拿了兩塊小竹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開始娓娓道來。
我坐在以前的位置上,忽然想起那一次聽這個故事只聽到一半,後來的記憶里只有帝君大人一次一次的重複——她不是妖!
當時以為只是閒來無聊時隨便聽聽的故事,卻不知這竟然是真的,而且曾經那是我的故事。前世呵,真是很遙遠的一個詞,然而當帝君大人站在我面前,用他天籟般的嗓音向我細細述說的時候,我突然又覺得它很近,近得仿佛是昨天發生的事。然而我終究是不了解的,不了解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怎樣的情懷。
「話說當時,胤德帝已然是騎虎難下,進退維谷,一方是他寵愛的妃子,一方是群情激憤的子民,傷到了任何一方無疑都是致命的損失。然而大丈夫終究要懂得取捨,江山和美人,自然是江山重要,所以胤德帝順應民心,將離妃捆綁至萬民面前,命人在瘟疫區搭建高台,將離妃活活燒死,也算是給了萬千子民一個交代!」說到這裡,說書人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不過說也奇怪,當這火燒起來之後,胤德帝突然又似改變了主意,竟然不顧一切要衝進火海,若不是大臣們將他死死攔住,胤德帝估計要跟離妃一起葬身火海!」
我默然,忽然覺得瓜子也沒了滋味,一個弱女子被自己深愛的男人活活燒死,這樣的滋味究竟是何等的痛徹心扉?怪不得當時帝君大人會問我,若我是離妃,當如何對待胤德帝?
我當時不知我真就是那苦命的離妃,所以答得確切無疑,純屬旁觀者的義憤填膺,然而此時此刻,若他再問我這個問題,恐怕我也答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吧!最初的牡丹仙子,前世的白若離,是不是因為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所以才義無反顧地投身畜生道,成了不知情為何物,只知逍遙的白離?
「這胤德帝還真是個痴情男子,雖然當時不能救得離妃,但事後卻不顧眾臣反對,執意以皇后之禮厚葬離妃,甚至在離妃死後一病不起,三個月之後便病逝了!」說書人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一絲感慨之色,嘆了口氣說道:「可憐了一代明君,竟然毀在了一個妖妃手上!」
聽到最後一句話,我忽然心中憤懣難平,站了起來,抓起桌上的瓜子,徑直地往那說書人扔去。於是,漫天的瓜子雨在說書人頭上落下,將他打得抱頭鼠竄。
「姑娘好準頭!」我剛坐下,就聽到一道陌生的男聲。
我轉頭望去,只看到一個眉目清秀的男子站在我面前,手裡拿著一把扇子,眼裡的探究一覽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