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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千亥無力放下鏡子,猛地噴出一口血。
催動著降魔真如鏡,抽離魔氣,對現在的他還是不易。
「劍陣,誅魔!」
漫天赤色的蓮花散開,化作無數的劍雨極快的降下。
姜淇漪握住昌闕劍,咬牙看著撲來的劍花,奮力揮劍抵擋。
她反應的還是太慢,仍是有不少的劍花刺入她的體內。
純正仙門的劍氣,對她無疑是巨大的傷害,體內的靈脈登時斷裂好幾處,鮮血滲出衣衫慢慢淌落在沙地上。
憤怒之下,她揮劍殺向他們,趁著空隙直接御劍離開了海島。
「阿漪!」謝澤羽還在為姜淇漪抵擋餘下的劍陣蓮花劍氣,稍稍沒注意,姜淇漪就離開了,一失神,劍氣竄入他的體內。
加上之前的舊傷,謝澤羽再也沒能撐住,撲倒在地。
「不要去追!」沈絮靈喝道。
那些弟子面面相覷,有些憤怒不過已經開始質問了。
「沈師姐,你難道和這魔頭還有感情嗎?你看看!死去的弟子,有多少是出自姜淇漪之手!」
「沈師姐,你若是一意孤行,我們絕不服!」
沈絮靈看著還倖存的弟子,以及死在這場浩劫中的師弟師妹,心內一陣絞痛,她微微低著頭,咬著下唇。
在底下弟子一陣催促下,她慢慢地抬起了腦袋。
「我以水蓮赤印為憑,下達兩道宗門之令,一是處理好宗門後續事宜,二是緝拿姜淇漪!」
沈絮靈右手死死握著那枚泛著微藍光焰的令牌。
方千亥大驚失色,再看亢奮沸騰了一般的弟子們,想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滿地狼藉的屍體和殘壁斷垣,還有染紅了沙地,這一晚實在過分慘痛,他看了看那輪殘月,默默地嘆息一聲。
通往入仙洞的登仙石階路,也破損了好幾處。
沈絮靈左手提著燈籠,右手握著殘靈劍,一步步走上去。
即便是知道了結局,她依然是懷揣著一份僥倖。
直到,她順著再熟悉不過的小路來到了劍陣所在的地方。
水霖真人盤坐在劍陣前,右手依然保持著結陣的姿勢。
不用走近,都知道她是燃盡了元神,催動了萬霞漫天劍陣。
「師父!」
沈絮靈泣不成聲的跪了下來。
一晚上,她接連失去了三位至親的人。
偌大的碧海塵光,再沒了關心愛護她的人。
「小靈兒,你終於來了。」
「師父!」
沈絮靈驚喜看著漂浮在半空的虛影,想要去觸摸,卻撈了個空,失魂落魄的看著眼前的水霖真人。
「我用秘法強留了一絲元神,就是為了等你。」
「碧海塵光往後都交給你了,沒了純正的道心,走尋常的求仙之路,於你,雖然艱辛或許也是另一番機緣。」
水霖真人的幻影越發的稀薄,應是快要離去。
沈絮靈一直默默地聽著,眼淚卻沒有再落下去。
「姜淇漪,她體質特殊,本該是沒有人性的魔物,偏偏有一絲羈絆讓她沒有徹底墮入深淵,小靈兒或許你們可以改變她。」
「師父......我知道,我不會讓她再出事的。」
沈絮靈哽咽低聲說著,慢慢走近水霖真人,輕輕地挨著她。
水霖真人想要去撫摸她的腦袋,卻是徒勞。
她看了看上空即將天明的蒼穹,笑著嘆了口氣,「師父還有很多沒有教給你的,偏生就要你挑起大任了。」
「師父,我一定會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您,放心去吧。」
「小靈兒,你若是有自己的私心,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水霖真人的身影漸漸稀薄,最後飄散不見。
沈絮靈怔怔注視著上空,天,已經微亮了啊。
海島上需要處理的後事實在太多,沈絮靈下來入仙洞就一直在忙前忙後,清理大戰後的遺蹟,掩埋戰死的師弟師妹。
謝澤羽昏睡一天一夜後,也甦醒了過來。
他醒來後,第一時間自然是要去找姜淇漪。
沒想到還沒出島,就發生了劇變。
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天色,再度風起雲湧成了暗涌的深紫色。
海島上的弟子心中再度升起懼怕,有人已經匆匆跑去了主殿。
「謝大哥,這怎麼回事?」方千亥臉色一變。
他原是擔心謝澤羽受到打擊,怕對海島上的弟子不利,沒想到追出來就碰到了這情況。
謝澤羽面色凝重,「那魔神得到了坤羽,想必是開了淮墟,想要徹底打通厭魔神間,人間,要亂了。」
方千亥看著不尋常的天色,心中也大亂。
他沒經過幾十年前的禍亂,但是他父親還有都城的百姓經歷過,都是談之色變,陰霾揮之不去。
「怎麼辦?」方千亥手足無措。
謝澤羽沉默了半晌,牢牢握著拳,鬆開又放下,最終道:「我先回去一趟道真門,茲事體大,須得告知師弟。」
「那姜冰塊呢?她會不會因為魔神的影響,徹底入魔?」
「她不會!」
方千亥也希望不會,可是前幾天,姜淇漪一劍殺了海島十幾個弟子,那場血戰,他忘不了。
還想說什麼,謝澤羽已經御劍遠去了。
他剛要去主殿內,遠遠地,一襲藍色衣裙匆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