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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吾,回崑崙。」
「唔唔……」小吾一臉疑惑,問我怎麼不救糖糖。
我沉默片刻後,道:「若救一人會害你,會害天下千萬人,甚至可能賠上六界的未來,你會不會救?」
小吾沒想到這個問題這麼複雜,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結果。最後雖心有不忍,仍舊選擇了跟我走。
對不起糖糖,這個世界本就是你死我活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跑了出來,遇上了我……
小吾馱著我朝崑崙奔去,一路上風聲呼呼,卻無法淹沒我腦中糖糖的痛苦呼救。而小吾身上的毛色也變得分外刺眼,糖糖興高采烈給它和清靈染色的畫面歷歷在目……
明明是……單純明媚的姑娘啊,就因為我們立場不同嗎?
還記得她手舞足蹈地說「那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了,誰要敢欺負你,我就幫你揍他!」
可我現在又在做什麼?眼睜睜看著她死去,還覺得大義凜然?
這樣為求自保對糖糖見死不救的我,與那日在猨翼山圍殺我的人何異?
可若我婦人之仁,將來禍及崑崙、六界,我又有何顏面面對白逸?面對這喚世之路上的眾人?
兩種思想在我腦中打架,我一時間竟不知到底誰對誰錯,但時間卻在一刻不停地消逝,糖糖的生命逐漸垂危,而我們也在越走越遠……
我感覺頭都快炸了,卻依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半晌,我突然問道:「小吾,你覺得我做得對嗎?」未免它沒明白,我又補充道:「放棄救糖糖這件事。」
小吾想了片刻,「唔唔」了兩聲,表示它不懂什麼天下六界,也不懂什麼對與錯,但只要是我的決定它都會跟隨,因為它在乎的只是我。
如一股清泉流入我的腦中,我突然明白了。
我一拍小吾道:「回去!去找糖糖!快!」
小吾雖不知為何,但還是很快往回奔去。
「快一點,再快一點。」我好怕,一切來不及。
找到糖糖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掙扎的跡象。
「糖糖……」
我探了探她的心脈,還好,一息尚存。
「我不會讓你死的,這亂世的罪孽不該讓你來承擔。」
我迅速在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運起全身法力為她驅除魔毒。血液如藤如幕將她包裹,一寸寸驅趕著已經蔓延到她指間和額上的恐怖紋路。
這魔毒之霸道我從未見過,若不是她胸口這封印,糖糖應該早死了。只是我不明白,魔族既然對糖糖下過如此狠手,鬼王為什麼還能與魔族相安無事?他既肯為了糖糖與白逸為敵,定也不會懼怕鉞昭。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魔毒侵蝕出來的恐怖紋路,終於被我逼回了她胸口的封印中。我用血畫了個簡單的加固印,將它拍到封印之上,這樣應該能拖延下次毒發的時間了。然而當我的手剛碰到她胸口的封印時,本已退回去的魔毒卻突然洶湧暴動了起來,它們盤旋纏繞將我的手緊緊抓住,似乎想要順著手鑽進我的身體裡,與此同時,我胸口的不適感也越來越強烈,像是有一股力量在與那魔毒呼應,要從我的胸中衝出來一般。我想將手抽出來,卻完全動不了……
長歌應念而出,在魔毒纏繞的手臂上劃了一圈,鮮紅中帶著些微赤金的血流滿了手臂,那些狂躁的魔毒想抓又不敢,終於又退回了封印之中。
我的手掌脫離糖糖的身體,一切又安靜了下來,我背靠在山石上心有餘悸地大口呼吸著。
小吾擔憂道:「唔唔……」
「我沒事,只是沒想到這魔毒如此強橫,竟敢往我身上跑。」我捂住胸口,剛才的異樣也消失了,只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好像自那日在凌峰閣差點被鉞昭蠱惑得剖心後,這裡就總怪怪的,上次盛怒之下為大姊報仇後,胸口也常有異動,難道是剖心時落下了什麼病根麼?還是說那次,鉞昭的魔毒也侵蝕進了我的體內,只是我的心頭血淨化之力更強,魔毒應該是會被淨化才對……還有那次滅盡眾多高手的力量究竟是哪裡來的,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
還是等見到白逸再說,他一定能找出答案的。
我運功調息了半個時辰,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糖糖也有了快要醒轉的跡象。那便就此別過吧,保重,希望我們再也不見。
我和小吾重新踏上了回崑崙的路,小吾不解地朝我「唔唔」幾聲,問我為什麼又要救糖糖了。
「小吾,你認為天下千萬人是誰?」
「唔唔?」千萬人是一個人嗎?它很是不解。
「千萬人是由千萬個人組成,包括你我,包括我們認識的所有人,當然也該包括糖糖。如果我連救身邊一個良善之人都做不到,又憑何說自己是在救天下人?」
小吾似懂非懂,又唔唔地問我那為什麼救了她卻不等她醒來。
「她醒來後,或許會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勸說鬼王幫我們,但也可能是,她為了讓自己擺脫魔毒的折磨,要我的命。小吾,我不敢賭了……」人心不可量,我選擇救她並不代表我敢信她……
約莫行了小半個時辰,前方突轉嘈雜,遠遠傳來幾人的談話。
「什麼冥界之主,滿腦子就只有女人,能成什麼大事!」
「虧得我們還大老遠趕過來幫他,他倒好,自己先跑了!」
「你說他墨離要什麼有什麼的,為啥非得守著一個病怏怏的老女人?難道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