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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說話了?你昨天不是挺能說嗎?」
我沒理他。
「攀上少閣主了,你多厲害啊!」
我還是沒理他。
「拜師第二天就被閣主罰,看來少閣主也護不了你啊!」
我依舊沒理他,虎駭有些生氣了。
「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上次你是怎麼愚弄我的,我可還都記得!」
他咬牙切齒地說著,我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一鞭子狠狠抽在我身上,隨之而來的是他帶著狂怒聲音:「你死了嗎!」
這一次,他用上了幾分法力,鞭子划過之處,火辣辣生疼的不止皮肉,還滲進了骨頭。我忍不住顫抖起來,額上也驟然冒出大汗來。
不知道守在遠處那些弟子是怎麼想的,他們眼見著虎駭明明是在公報私仇,卻無一人上前阻止。或許,這就是他們明律堂私下的規矩!
「是不是很疼?」
虎駭說罷,也沒等我是否回答,又運起法力,狠狠一鞭子打在我的身上。這一次,我忍不住輕哼出聲,這種深入骨髓的痛,實在超過我的忍耐極限了。
虎駭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是鐵做的呢!」
虎駭說罷,又是帶著法力的一鞭子打在我的身上。我痛得將唇咬出了血,依然沒能忍住那聲痛哼。
虎駭滿意地湊近:「你要是叫我聲爺爺,我就不折磨你了。」
我睜開眼,將一口帶血的痰吐在虎駭醜陋的臉上,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叫你大爺!」
「找死!」
虎駭大怒,長臂一揮,運著他十層法力的鞭子就要落在我身上。就在我緊閉雙眼,準備受這一痛的時候,遠處卻傳來了小狐狸脆生生的聲音。
「住手!」
小狐狸依舊是那個長滿雪白皮毛,看起來又萌又俊的小傢伙,但那氣勢卻有幾分像長老座下的小徒弟了。它邁開四條長腿,猛得向我奔來,在虎駭還未落下鞭子的時候,停在了我的身前。
「小師兄!」
小狐狸這一來,遠處守衛的弟子們因擔心小狐狸受傷,都飛身躍了過來。虎駭本想連小狐狸一起打,卻被一個弟子抬手架住了鞭子。
「虎駭,不可對小師兄無禮!」
緊接著,各守衛弟子像是終於從石像變成了活人般,開始批評虎駭公報私仇。小狐狸將我從枯藤上放下,看著我血淋淋、皮肉外翻的傷口,眼淚汪汪地揚言要告訴顧師兄,要顧師兄處置虎駭。
小狐狸是端長老座下最小的徒弟,加上長得漂亮,性格又好,很是得端長老和各位師兄的疼愛。小狐狸這淚眼汪汪一狀告上去,虎駭肯定要受罰,其餘視若無睹的守衛弟子們也會受牽連。
小狐狸話一出,嚇得眾人連忙跪地求原諒,說虎駭不懂規矩。虎駭心中雖是不悅,面上卻不得不低頭認錯。如今的小狐狸,可是硬生生壓他一頭。
「虎駭一時糊塗,還望小師兄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心裡雖是恨極了虎駭和這群不作為的守衛弟子,但小狐狸剛來明律堂,雖然有端長老和各位師兄的疼愛,也難免以後會被他們報復。我可以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但小狐狸現在還不行。
我忍著傷口的疼痛,拉了拉小狐狸:「算了吧,他們也是按規矩辦事。」
眾人立馬點頭如搗蒜,與我統一戰線:「清歌公子說得是,我們也很為難。」
「可是他們……」小狐狸還要再說,被我拉住了。
我看著這群不知道算不算惡的醜陋嘴臉,忍著想吐的衝動,繼續說道:「若用這蘊含法力的四鞭抵刑法的十鞭,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眾人幾乎想都沒想,就繼續點頭如搗蒜:「應該的,應該的。」
當然是應該的,卻不是因為這刑法相抵,而是因為只要他們不被責罰,怎麼解決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
原來所謂的明律堂也不過如此,這通過流光鏡的修仙之人也不過如此,我不由得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小狐狸見我滿身是傷,非要馱著將我送回去。我趴在它結實的背脊上,抱著它雪白皮毛的脖子,心中微暖。這些年來,我雖然遇到過很多惡人,但也是有一些暖心的時刻,比如現在。
到明律堂大門口的時候,我堅決讓小狐狸放我下來,不能給虎駭他們惡人先告狀的機會。
「你現在回去,找顧師兄聊會天。」我湊在小狐狸的耳邊輕聲說道。
小狐狸一臉疑惑:「聊天?聊什麼天?」
「隨便聊什麼都行,要讓大家看到你去找顧師兄了,他們才不敢惡人先告狀。」若他們先去找了顧展宏,不知道會說成什麼樣子,我以前可是沒少吃這方面的虧。
小狐狸看了看我,終於反應過來,但他還是放心不下我:「可大哥哥,你怎麼辦?」
我強撐著身子站起,故作輕鬆地擠出一個笑容來:「這點小傷,沒關係。你快去吧,不然我們都會遭殃。」
小狐狸看了看我,終於下定決心般:「那你小心。」
說罷,他便轉身快速朝明律堂內奔去。
我雖渾身疼得厲害,但這麼多年來,早習慣帶著大大小小的傷逃命了。這點傷回雲隱殿,其實不算什麼。
出了明律堂,是死是活都跟明律堂沒了關係。我一邊扶著牆,一邊忍著傷口傳來的劇痛,緩步著朝雲隱殿的方向行去。一路上遇到很多人,有人譏笑、有人不忍、也有人漠然,唯獨沒有人來幫我。有幾個女子想要上前扶我,也被同行的人拉住。也是,我是個觸動過曳夢殺的人,是一個潛在的罪大惡極之人,雖說少閣主收留了我,但大多數人依舊會認為我是個危險的存在。而這拜師第二天就到明律堂領罰,更像給自己貼上了「危險」的標籤。遠離潛在危險,是所有生靈的本能,如果換我做個看客,我也會讓得遠遠的,不與這種人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