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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血霧漫天,廝殺不斷,竟是那日在流光鏡里看到的畫面。我猛地驚醒過來,若不是那段不屬於我的畫面讓我觸發曳夢殺,也不會牽扯出這麼多事來。我想了想,打算去書閣查查古卷,看看這流光鏡究竟是怎麼回事。
「清公子。」
是來收拾食盒的雲翠。
「請進。」
雲翠眉眼帶笑,向我一禮:「公子,晚上的飯菜合胃口嗎?」
「很好,多謝。」
「這是少閣主吩咐給您的零嘴,您還需要什麼,隨時告訴我。」
「這些已經夠多了,不必再麻煩。」
雲翠開始收拾食盒,她本就性子活潑,見我並不像什麼洪水猛獸,便與我多說了兩句:「雲翠在曳雲閣這麼多年,除了白仙,還沒見過有誰像公子這樣,對下人也如此客氣。」
我對雲翠報以微笑,心中卻有些詫異,那麼高高在上的白仙,他竟也會如此平等地看待所謂的「下人」麼。
雲翠見我在整理床鋪,有些疑惑:「公子這麼晚了要出去嗎?」
真是個心思敏捷的小姑娘,我回頭答道:「去雲深書院看兩本書,若小師父問起,麻煩你幫我跟他說一聲。」
雲翠走後,我細心關好門窗,才躍下樹朝雲生殿的方向行去。身上的傷還疼著,忍一忍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走路依舊一瘸一拐的。
此時已近亥時,各處都亮起了明燈。白日裡熙攘喧鬧的雲深書院,也終於在夜色中安靜了下來,幾乎沒什麼人來。
我望了望偌大的雲深書院,準備拔下發間雲祁給的簪子遞給書院的老管事,卻見他拿著塊能放大物體的石頭湊近我看:「雲景院的清歌是吧?我認得你!」
我有些詫異:「您認得我?」
「觸發曳夢殺,卻能活著出來的人,老頭子我活了六萬多年,也未曾聽說過。」
我尷尬地笑了笑:「看樣子,怕是曳雲閣的人差不多都認得我了吧。」
「何止曳雲閣啊……哈哈……你想看什麼書?上古、當今、未來?還是功法、娛樂、婚戀?這裡是六界最全的書庫,你想要什麼都能找到。」
額……這分類還挺別致,不過,我並不打算告訴他我今晚來的目的,只敷衍道:「第一次來,就隨便轉轉。」
老管事笑了笑,道:「去看上古的書吧,很有意思。」
我看著他的笑,有些瘮得慌,他莫非猜到了我來的目的。
一進書庫大門,我就明白他為什麼要說一句「去看上古的書了」,也明白他猜到了我的來意。因為這書庫里完全看不到邊,不論巨松主幹還是小枝分叉,每截松枝上都建著形狀不一的書架。而那密密麻麻、錯落有致的書架上,全都放滿了各色書籍。幸好每一個區域都寫了類別的大字。離門口最近的是功法,裡面還按金木水火土分了系別法術。我一一望去,終於看到了最上面隱隱的兩個大字:上古。
所謂上古,便是「滅世之戰」前。
我提足法力,忍著身體的傷痛,幾步躍上去。
上古的書籍皆是竹簡所制,也分了很多小類,比如兵器、人物、功法等。我徑直朝著兵器的類別去,裡面居然還分了神界、仙界、妖界、人界、冥界和魔界,還真是挺全的。上古時代,崑崙歸仙界管。我順著仙界的書架一一看過去,找了小半個時辰,卻一點流光鏡的影子都沒看見。崑崙是仙界沒錯啊,難道不是在上古,老管事的話其實並無所指,是我想多了?
我又噌噌躍下去找當今,繞得我頭都暈了的時候,才瞅見下面閃亮亮的一個「當今」。然而,我把當今的仙界和妖界都找遍了,也還是沒有找到關於流光鏡的記載。
到底會在哪兒呢?
我突然想起那日測驗,谷長老說過的一句話:「曳夢殺,神仙亡!」這話的意思是神和仙也能殺?難道,流光鏡是神界的東西?
我再次往上躍去,找到遠古兵器的「神界」,終於在一處落滿灰塵的書架上,看到了「流光鏡」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
我開心地伸手去拿那捲竹簡,對面卻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趕在我之前將它拿走了。
這麼晚了,除了我,還有誰會來看流光鏡的記載?
註:
1、《山海經·南山經》:「又東五百里曰【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渤海。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皇】,首文曰德,翼文曰義,背文曰禮,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鳥也,飲食自然,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
2、《山海經·東山經》:「又東次四經之首,曰北號之山,臨於北海。……有獸焉,其狀如狼,赤首鼠目,其音如豚,名曰【猲狙】,是食人。」
3、《山海經·北山經》:「又南三百里,曰景山,南望鹽販之澤,北望少澤。……有鳥焉,其狀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與】,其鳴自詨,見則其邑有恐。」
第19章 、流光秘聞
我繞過書架去到另一邊,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正將書簡打開,沒想到會是白逸。
他依舊一襲白衣不染纖塵,頎長的身姿站在這上古書籍旁,宛若上古神祇。若不是眾人皆知滅世一戰中,神祇全部消亡,我定會認為自己誤入了神界。
此時的他雖側身背對著我,但以他的法力,肯定知道我在這裡。與其偷摸溜走被人更加懷疑,不如坦蕩蕩與他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