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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北撇了撇嘴,揉著太陽穴坐起身。
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黏得簡直噁心,頭髮就像是一隻燕窩。這樣黎昭都願意讓她上他的床, 看來也沒狗得不可救藥。
幸北胡亂想著,跳下床往外跑,她這個樣子自己都受不了, 想趕緊回房間洗澡。
門一拉開,迎面撞到一人,兩人都嚇了一跳。
「幸北!」明縱手裡端著早餐, 眼珠都瞪出來了,眼神在幸北的臉和門牌號上徘徊,「你怎麼在這?你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一身汗濕凌亂被玩壞的樣子從黎昭房裡出來?等下,黎昭昨天說讓她去他房間……結果她一直留到現在?
幸北繞開他:「一言難盡。」請先讓她洗澡。
明縱一言不發, 默默跟著她回了房, 幸北洗漱好換了身衣服出來, 就看到明縱在她的沙發上等她。
明縱剛才端著的托盤擺在她的桌子上。少年聽到聲音回過頭, 語氣有一絲僵硬:「哈哈, 我本來是給你送早飯來著……」
「……現在呢?」幸北洗完澡就感覺到餓了, 看著香噴噴的煎蛋法式吐司眼睛都在放綠光, 「現在不是了?這早飯不是給我的?」
這是早飯的事嗎?他是那個意思嗎?明縱哽住:「現在還是給你的。」
「你真是個好人!」
幸北用餓狼撲食的動作撲向早飯,風捲殘雲,把明縱晾在一邊, 實在讓那句「你是個好人」沒什麼可信度。
明縱坐在一邊反思,他為何又忘了對幸北必須打直球才可以,並且是那種大到她一口吞不下的直球,絕對不能憐香惜玉怕把她打蒙了,她不會蒙的,她的頭比他的球還硬。
等幸北吃完,明縱已經重新整理好了心情和微笑,瞅准空子給幸北遞了一杯英式紅茶,順便坐到她身邊:「我們終於是同一陣營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再也沒有身份的阻隔,是不是可以考慮給我轉正?」
幸北看他坐過來就知道他要幹嘛,抱著圓滾滾的肚子假裝不懂:「轉什么正?成為正式播種者你要找黎昭才行。」
「我要轉的這個正可不用黎昭同意。」明縱意有所指,「這麼久了,就給個男朋友名分嘛,當然,直接結婚我也行。」
少年說著,微微彎下平時總是高傲挺直的脊背,手指捉住幸北的袖子,身子略依賴地靠過來,若即若離地倚在幸北肩上,竟然在撒嬌!
幸北僵硬了。
幸北有個小秘密,她其實最受不了漂亮男孩子放低身段依賴她對她撒嬌。以前的明縱就是太傲了,渣里渣氣的遠觀還挺有魅力,但若真考慮認真發展,幸北只能說這人完全不在她的點上。
然而現在。
幸北乾咳了一聲:「裴鶴還沒死呢,你說這個不合適。」
半年多過去了,她竟然還想著他。明縱眸底滑過一道暗色,不動聲色地又挨近了一點,磁性的嗓音放輕:「但他也不會回來了呀。他忘記了你,你總要繼續生活的。」
明縱用他不顯得刻意的最軟的聲線說完,就悄悄抬眼觀察幸北的表情,結果險些破功。
這傢伙居然發起了呆!
明縱一瞬間想抓著她的袖子把她扔了。
幸北卻絲毫沒察覺他突變的心理活動,依舊空茫地望著面前的空氣。
幸北其實是在思考他的話。
她之前心中一直有個信念,就是有朝一日,她能再次見到裴鶴,甚至帶他回來。她確定她從那隻奪舍她的S級異種腦子裡感受到過,這世界上除了黎家發明的那個限制頗多的時空穿梭儀,還有其他時空穿梭的方式。尤其是後來,黎昭教她念力的奇妙,教她讀取異種記憶,甚至教她控制異種,教她用精神力突破物理時空……她愈發感覺讓裴鶴重生這件事,並不是虛無縹緲的夢想。
她一心顧著尋求把他帶回來的方法,卻忽略了一件事,但明縱剛剛點醒了她。
裴鶴已經不記得她了。
他不記得她了,她還要逼他想起來他們之間的一切麼?設身處地想想,如果有個陌生人突然跑來告訴她,她遺忘了一段穿越的記憶,她以前喜歡對方,她一定會覺得那人精神病,就算被亮出鐵證,也只會因為那些她已經沒有的記憶和感情苦惱。
從前她做不到讓他回到新聯邦,所以才覺得,不管怎樣,裴鶴那個時代都不適合他,如果有辦法當然該讓他回來。
可是現在真的有了實現的希望,她或許真的要面臨抉擇,她卻不敢那麼篤信了。
打擾他原本平靜的生活,究竟是為他好,還是她自私放不下?
明縱那邊已經熟練地整理好情緒,見她依舊在放空,試探著握住她的手。
幸北回過神,對上少年窄長的明眸。
「就算你暫時忘不了他,沒法全心喜歡我,我也不介意。你可以拿我當替身,當做走出悲傷的工具,隨便什麼都可以。我說要個身份,不全是為了我自己,我只是想要師出有名地關心你,也讓你知道,有我在無條件支持你。」
這種卑微的調調幸北從來都是不以為然的,感覺正常人都不該把自己或者別人當成備胎和工具。但是這不妨礙她聽了感動。
幸北感動地反握住明縱的手。
明縱心底瘋狂得意。他學習裴鶴的舔狗姿態,當然不是為了當替身當備胎啊,當然是放鬆她的警惕,先要一個名分,就可以光明正大陪伴她愛護她最後把她的心拿下!他可不懷疑自己的魅力,現在之所以遲遲沒法成功,是因為幸北一直把他排斥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