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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北很想說她那不叫勾搭。然而唐濯已經閉上了眼一副沒得談的樣子,身後的樂愛似乎也安安靜靜開始睡覺,幸北只得跟著閉眼,很快陷入深睡。
第二天,幾百號人被尖聲公放的起床鈴聲吵醒。
就像是死寂的空間突然活過來,人聲一瞬間爆開。
幸北好不爽,下意識把腦袋往枕頭裡埋了埋。
今天的枕頭有點奇怪。
有點硬。
哦,她昨晚睡在星艦上。
還有點溫溫的,滑滑的。
……咦?
幸北又蹭了兩下,驀地意識到,這是個人!
幸北唰地睜開眼,從視線受阻的地方抬起頭,對上唐濯冷漠的眼睛。
「我抱起來舒服嗎?」
清脆的嗓音涼涼地壓低。
幸北往下一看,她不僅把頭埋在他頸彎深處,鼻子都戳進人的領子,還把手腳都搭在了男生身上,就像一隻泰坦水蚺緊緊纏繞住敵人,讓人根本沒法逃沒法動。
「這個東西,叫睡袋,不是襪子,幸北。」
幸北訕訕地退開,唐濯一邊活動半邊被壓麻的身體,一邊指著她腳底下的睡袋真誠地教育。
幸北睡覺時莫名其妙從睡袋裡整個脫了出來,估計是睡袋的束縛讓她這種天性自由睡姿更自由的人無法忍受,於是到了早上,她的睡袋成了只掛在她一隻腳上的「襪子」。
幸北隨意踢掉睡袋,猛地又撲過去抱住唐濯,語氣調笑:「抱著你怎麼了怎麼了?你抱起來舒服啊。」
這就有點突然。唐濯耳根忽地一燙,仰躺著愣在那裡,一時想不出要接什麼話。
正在這時,兩人感受到,一雙腳停在他們的地鋪邊。
幸北和唐濯回過頭,順著那雙腳往上,對上裴鶴清冷俊逸無表情的臉。
幸北一把推開唐濯:「別誤會!我和他只是朋友!」
唐濯:……?朋友,這樣很傷人誒!
唐濯本來還有點羞澀地想要後撤來著,沒想到幸北這種反應,震驚受傷地瞪大眼:「你們什麼關係,幹嘛要跟他解釋!」
裴鶴也漠然看向她,幸北茫然道:「我……是在追他,的關係?」
裴鶴呼吸微微顫抖,情緒不明地垂下眸。唐濯哼一聲:「你在追他?你喜歡他?」
幸北看著唐濯,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麼嚴厲,是不是她對裴鶴哪裡做錯了,迷茫得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羊羔,又有點不忿:「我……這不是……你讓我……追……的麼?」
幸北後面幾個字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是唇語,但還是被裴鶴聽懂了。
裴鶴的呼吸悄無聲息地一滯。
唐濯輕掃了裴鶴一眼,唇角的紋路很細微地翹了下,又轉向幸北:「那你喜歡他嗎?」
這題直接給幸北整不會了。幸北小心翼翼觀察著裴鶴的表情,語氣無比試探:「我……那個……喜歡……?……哦不不不!喜歡當然是喜歡,但不是那種喜歡……呃,當然,我們班草還是有魅力的——不過我這個魅力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我看班草是以欣賞的眼光,不敢褻瀆的那種欣賞……」
幸北覺得她運氣這麼好,蒙了這麼多答案總該有對的才是,然而看裴鶴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她有種荒唐的感覺,她每句話都說錯了。
這他媽不可能啊!她的氣運莫非真的變質了!
幸北一緊張,嘴上就越來越胡言亂語,裴鶴臉上的烏雲越來越重,最後終於到達臨界點,黑得滴出墨雨,墨雨的主人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幸北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往地上一萎,喪著臉瞥向唐濯:「幹嘛問這種我不會的題!」
唐濯反向指責:「我才想問你,幹嘛給人你喜歡他的錯覺?」
幸北愣了一下,像皮球突然又充起氣,直起身板理直氣壯:「是你讓我去的啊!」
唐濯叉著腰:「我讓你轟轟烈烈追他讓他面子上有光!讓你去挽回他的名譽給他個機會拒絕你!而不是讓你像明縱那個渣男一樣假情假意追上他然後告訴他你只是玩玩!你是去負荊請罪的,不是去享受戀愛的,合格的備胎是永遠不會上位的!」
幸北張著嘴。
她就說。早在唐濯提出讓她追裴鶴時,她就覺得有哪裡不對。
——她不喜歡他,還去追他,不就是玩他耍他?性質不比之前還要惡劣?畢竟之前的事都是無意,而這一次是她有預謀的。
不過,她當時思考了半天的結果是,強行用大力把這片不合適的拼圖按了進去。就像是唐濯老師給了她標準答案,她就算覺得不合理也要自己找到理由把它理解圓了。
——她覺得,雖然她現在對裴鶴沒有那麼喜歡,但其實她對他也可以喜歡。
胡不配合的性格她就很愛,很合得來。裴鶴外表高冷,內心其實很溫柔很可愛,長得又帥……
幸北眨眨眼:「可是我如果能追上他,肯定不會甩了他的。」
她會和他認真試一試。她了解他,比起其他人肯定可以更妥帖地照顧好他的心情。真要說起來,幸北覺得那個清冷又溫暖、孤傲又敏感的胡姐姐,只有她來照顧她才放心。她和裴鶴在一起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下輪到唐濯張著嘴,呆滯的表情。
「你真喜歡他?」小嗓子尖得像只會飛的雞。
幸北抓了抓睡得亂蓬蓬的頭髮:「還行吧……本來我對胡姐姐可是完全沒那方面想法的!但是你說讓我追他,我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既然追了當然要認真,我可從來沒打過追著玩玩的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