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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北被勉強安慰到,學著黎昭之前給她看記憶時的樣子,歪歪扭扭地引導黎昭看到特定的東西。
黎昭這一次蠻配合的,幸北只要稍稍給個意思,他就順勢走過去,從來不往幸北攔起來的地方刺探。
因為假設他想看,幸北是攔不住他的,就是這好端端一個姑娘被他看光了,後續收場的問題有些麻煩。
兩人心照不宣地配合著,讓幸北逐漸適應整理精神世界的方式。
黎昭看到許多幸北日常的畫面。吃肘子的,泡吧的,吃鴨腿的,去按摩店的……黎昭的精神體逐漸麻木:這姑娘的生活里,最閃亮的部分,為什麼都和吃喝玩樂有關?
當然,黎昭沿途也看到了一些似乎並不該他看到,然而幸北沒有隱藏好的東西。
其中有一處,是她的薄弱點,很容易成為敵人的突破口。
待幾個小時後,幸北對於在自己記憶中遨遊顯得收放自如之後,一直沒有發表評論的黎昭悠悠傳出好久以來第一道指令:
【回到裴鶴偷偷送你夜宵的那次。】
幸北頓時警惕起來:【昭哥……你不會跟唐濯洪GG密吧?】
黎昭:【?】
那股濃烈的疑問瞬間把幸北淹了,幸北訕訕:【沒事了沒事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是翟洪廣發現她和裴鶴吃獨食,肯定要敲詐一筆,不然就要告訴唐濯,變成兩個人一起敲詐她一筆。
黎昭:……這都是什麼玩意,真希望這一段他沒能聽見。
幸北用心走過的路都記得清楚,很快帶著黎昭來到那份記憶面前。
嘖,她都還記得那天的奶茶有多麼香甜,果然光明正大地吃,遠不如夜深人靜地偷。
幸北還沉浸在幸福的回味中,過了一會才意識到她的思維已經劈了叉。
她不由自主地望著裴鶴的臉,想起他嬌軟依賴地靠著她,想起他和她無數次並肩作戰,想起他對她毫無底線的偏愛。
她的眼前飛過他們的初遇,飛過他們面基那一晚他對她橫眉立目的神情,還飛過他渾身沐浴露泡泡追著她在走廊里果奔……等等,這個不能給人看。
幸北一凜,手忙腳亂地把這一段罩起來。黎昭也詭異地頓了一下,默默地繞路。
幸北知道她得以跳過這段完全不是自己的努力起了作用,但還是鬆了口氣。
她也意識到,思維開始長腳,自己漫行出去,這是黎昭在試圖侵入她的精神,找到能夠將她一舉擊潰的突破點,她應該反抗。
但是她發現自己竟然做不到!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和記憶里,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就陷得越深。
……如果她沒遇到裴鶴會怎樣?如果她沒去招惹他會怎樣?他是不是不會因為她死?
這些念頭常常在幸北的午夜夢裡徘徊,就像縈繞在她心頭的魔咒,終於在這一天被黎昭揪住並放大。
幸北有些慌。正常的她是能很好地控制這些陰暗的想法的,但是現在她的小船遇到了自己心海里的風暴,她根本無法掌控方向,只能勉力攀附住船沿,不被一把拍翻。
她心底,四面八方,開始傳來明重叩問的聲音,是那個心魔版的她在與她對話。
如果付出一切換裴鶴回來,她會不會換?
幸北拼命阻止自己回答,但還是在心裡清晰地回答:會。
幸北懊惱地在船上打了個虛無的滾。
如果有異種用穿越的方法引誘她,她會不會上鉤?
幸北再次聽到自己的心聲清晰堅定地回答:會。
——媽的。
——我真是個傻逼。
幸北一邊暗暗唾棄自己,一邊控制不住地想,萬一呢,她氣運那麼好,萬一能戰勝所有妖魔鬼怪奇詭算計,不僅保全自身,還能換回裴鶴呢?
——我真是個傻逼,到這時候還這麼堅定。快否定啊,哪怕騙騙自己也好,快說你不會中計。
然而幸北是個坦蕩的人,對自己也很坦蕩,大咧咧地告訴自己:哪怕明知是計,也值得一試。
一個最極端的假設,如果用她的命換裴鶴回來,她會換嗎?
幸北的理智會好好分析個一天一夜。
但她的直覺已經給出了答案:
會。
——啊啊啊啊啊傻逼!傻逼!
幸北感覺她真的要精神分裂了,在自己的識海里,用自己的意識和自己吵架,一半像是吃了吐真劑biubiubiu淨說不過腦的大實話,另一半瘋狂捂嘴卻無從下手,只能無能狂怒。
黎昭看著幸北抓狂的樣子默默笑了一下,繼續引導她:【你這麼喜歡他?】
這一次,那個吃了吐真劑的幸北沒有立即給出回答。
一段記憶不受主人控制地彈出來,是唐濯對她說:「既然裴鶴和我沒什麼區別,說明你不是真的喜歡他。」
以及她拒絕裴鶴的話:「我對你不是那種喜歡,以後可能也沒辦法變成那種喜歡。」
幸北的思維開始彌散開,就像是做夢一般,看到她幻想出的唐濯跳到她面前,伸著食指質問她:「你為一個裴鶴就去死,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對我公平嗎?」
她又看到容悅憐那張故作高冷的臉,教訓道:「年輕人總把情愛當成全部,但你再多活幾年,就會發現這世界還有更美好的東西。」
幸北想反駁,說她對裴鶴不是情愛,是單純到感天動地的友情,她的小姐妹們又熱熱鬧鬧地蜂擁而出,擠在她面前,卻每一個都是爭寵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