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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剩下的工作並不多。異種對自己的每個身體都有超越空間的感應。我從第一隻奪舍的異種記憶中讀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以清掃邊境線為由,一個個星球地殺過去,順藤摸瓜把它所有分|身都殺了。」
「那我呢?」幸北急切地問,「我從它記憶里什麼都沒看到!」
唐濯:「可不可以從其他S級異種那裡逼供?」
其他S級?一般的野異種最高只能進化到A級,要成為S級需要奪舍人類。
換句話說,那些披著人皮的異種都是S級。
幸北三人對視一眼,然而默默把目光投向莊培房子的方向,眼神里精光閃閃的東西有點可怕,就像是餓狼在垂涎另一頭餓狼。
黎昭:「……你們嫌只有一個S級異種追殺不夠刺激?」
唐濯訕笑了一下。
「而且異種普遍不喜社交,在人類身體裡的異種還需要順應人類社會的法則,彼此聯繫抱團。但奪舍幸北那一隻,既然在人類社會中沒有分|身,恐怕其他S級也不知道他在哪。至少這裡的兩隻,和它應當是沒有交集的。」
「我算過了,那隻S級異種的分|身,大概會在一年後積蓄足夠的實力,回來復仇。我們有一年的時間搜尋它所有分|身的下落,但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準備。我們必須提升實力,同時在播種者內部建立威望,讓所有S級都信任我們支持我們,主動配合我們的行動,無條件遵從我們的命令。」
「怎麼在播種者內部建立威望啊,殺人嗎?」幸北苦著臉,發現她的蝸牛仇人一時半會擺脫不了了。
「播種者的目的從來不是殺人。」黎昭瞥了眼唐濯和翟洪廣。
幸北恍然:「他們要奪舍和繁衍!」
黎昭頷首:「我一來,莊培和赫連蓮就猜到了我作為異種想要幹什麼,所以現在都避嫌躲得遠遠的。」男人轉過頭,淡定地看著兩個男生,「從今以後,你們都是黎昭。」
你們都是黎昭。
就像被一道變形咒擊中,唐濯和翟洪廣傻愣愣地張大嘴。
四個「黎昭」站在一起,面面相望,內心充滿荒謬。
新聯邦邊境外的荒蕪星球,地表就像是被酸腐蝕過,坑坑洞洞,地下則陰暗潮濕,植藤密集地交錯。
下巴有個美人溝的男人敏捷地從其中一隻岩洞跳入地底洞穴,不假思索地走向特定的方向,好像經常造訪這處寥無人煙的地方。
男人最終停在一面藤蔓構成的巨大植物牆前,恭敬地微微低頭:「種主,您召喚梅蘆有何吩咐?」
他面前的植物牆慵懶地動了一下,霎時間,整個洞穴表面的藤蔓都像是被施了魔咒,舒展了一遍,就仿佛綿延地表的岩洞活了過來,顯得站在岩洞內部的人類無比渺小,如同孤立於怪物腹腔中的食物碎屑,隨時都會被消化,然後消失。
梅蘆已經習慣這樣的場面,卻還是不由自主心跳劇烈。
無形的觸手夾裹著憤怒的情緒刺向他,他卻不敢躲。
梅蘆手上的光腦被粗暴地扯下來,從手腕劇痛的程度判斷,梅蘆感覺自己的手也被扯下來了。
但他不敢動,連痛呼聲都默默咽回肚子。
他餘光瞥到原本留在這裡的全息設備已經成了一攤金屬餅,讓人不難想像種主發怒時拿它出氣的殘暴場面。
這種時候他可不敢隨意觸怒對方,不然怕是要和那堆玩意排排躺。
還好,好些日子的斷網生活似乎讓種主消了氣,或者自食其果學會了克制,皮肉教訓了梅蘆一頓,便急不可耐地打開光腦。
雌雄莫辯略顯陰沉的電子音很快從光腦中傳來:「我的種子死了。」
梅蘆震驚地仰起頭:「幸北?」
「她也死了。」機械音平靜中帶著一絲絲詭異的愉悅。梅蘆鬆了一口氣,揚起一抹陰狠的笑:「她竟敢對您的種子不敬,她活該——啊!」
梅蘆被一根暴虐的藤條擊飛,狠狠撞在岩壁上,趴在地上半天沒起來,細看脖子似乎斷了。
「她死了,但是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問你,是誰找到了她,是誰引導了她的覺醒,她的屍體在哪?」
梅蘆吃了片藥,吐出一口血,撐起身體:「我……您沒有探訪過她的記憶嗎?」
「閉嘴!」
梅蘆從未想到光腦能發出這麼駭人的聲音,叭地趴回地上,免得爬起來了又被抽飛一次。
不男不女的機械音變得十分急促,配合著字符輸入的兇猛速度:「我自是窺探過她的記憶,但是她很快殺了我的種子,我沒有時間消化!我沒有吞噬她,所以她的記憶不在我的精神體裡,不能拿出來回顧!怎麼可能想看到什麼就看到什麼?!你的愚蠢超出了我的想像!」
梅蘆匍匐在地上,整個人都在發抖:「梅蘆知錯,請種主責罰。」
「罷了。」電子音冷靜地顯出種高貴的漠然,仿佛剛才破口大罵的是梅蘆不是它,「你暗地裡加緊調查,不要被人發現了。」
梅蘆眸子裡閃現一抹狠戾:「找到幸北的人,會不會是莊培?」
「梅蘆。」電子音安靜地叫出他的名字,讓梅蘆再次像被高聲訓斥一樣猛地一抖,「我看你是在人類身體裡待久了,連噁心的嫉妒都學會了。你的分|身奪舍不成功,你要多反思一下,為什麼不按照慣例循循誘之,非要硬上遭到荀蕁劇烈抵抗。而不是懷疑莊培。我們的族群,即使立場不同,從來不會在種族存亡的大是大非上拎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