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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臉色漲紅,怒氣衝天一拍桌子:「你在說什麼鬼話!」
高馬尾搖了搖頭:「你們都知道,被控制的人,察覺不到自己被控制,還以為所作所為都出自真心。黎昭這一手偷天換日玩得太妙了……他把女皇的手下,轉化為他的從者,然後讓這些人為他作證。梅蘆、莘長虹、謝學崢,都是其中一員。是不是?我曾經的同伴?」
男人對他怒目而視,卻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
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有些惶然——他真的被控制了?說的話,都是受到主宰的暗示?一開始是女皇,現在又變成了黎昭?
另一個男人弱弱舉手:「我軍中的朋友,自從清繳女皇行動開始就得不到消息了。我之前以為是女皇星信號不好,但是……」
「我也認識軍中的朋友,也斷聯了。如果黎昭有問題,那我們接下來的部署……」
莊培也在這群播種者中間,一直優雅地把手搭在身前,直到此時,眼眸才微微動了動,微笑問道:「黎昭為什麼要這麼做?」
高馬尾耐人尋味地看著他。
「因為黎昭從頭至尾都是人類。」
……
黎昭從頭至尾都是人類。
荒謬,荒謬透頂。
整間會議室陷入沉寂,直到有人「哈」地嗤笑一聲。
那人的那張臉,是一張經常出現在光網上的臉,雖然平時被做了去特徵處理,但在場的都能把這張臉和議會議員聯繫到一起。
「我抽出時間喬裝打扮,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來基地,不是為了聽你們在這裡發瘋!」
大概是在人類社會久居高位,整天發號施令習慣了,說話也是傲慢的腔調。
莊培卻看向長馬尾,嗓音清潤:「你的意思是,黎昭一直在偽裝?他從未被奪舍,他作為人類掌握了異種才有的精神體吞噬的能力,在92367星反吞噬了那隻S級,獲取了它的記憶,從那之後,就像我們奪舍人類取代人類的身份一樣,他也在播種者中取代了它的身份?」
莊培的推論就像在會議室中投下無聲的驚雷。
高馬尾邪肆一笑:「正是如此。」
「你有證據嗎?」女人已經不見剛才的沉穩,迫切地將身子傾斜向前。
高馬尾張開嘴,剛想說話,卻驟然間,笑容詭異地僵硬在臉上。
然後軟綿綿地昏迷倒在桌上。
他身旁的人立刻去探。
「死了!」
隨著恐懼的驚呼,會議室里另外幾個身影同時軟趴趴倒下,正是剛剛明里暗裡支持長馬尾的幾個人。
「它們的精神體很奇怪,就像是人類被奪舍時一樣,能量被吸乾了!」有人驚呼。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神情恐慌。
什麼力量能夠無視時空,神不知鬼不覺地吸乾一個精神體?
它們只知道有一種情況下,可以做到這一點,就是當它們的某個重要分|身遭遇死亡,不得已犧牲其他分|身的精神能量,來輸送給死掉的分|身。
被吸空的精神體會連累著身體陷入昏迷,相當於等死,一般這麼做的異種就是放棄這個身體了,更何況這一次這些身體直接死了,說明裡面的精神體連一絲復活的可能性都沒留。可是在座的身體都是S級異種們極為難得的人類分|身,它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尤其不會犧牲人類身體供養別的分|身。
除非,它們的自我認知錯亂,甘願用精神力供養認知中更高級的自我存在。
真相呼之欲出。
這幾個暴斃的播種者,都是被女皇控制的從者,或者從者的從者。
主宰遇到了致命危險,所以它們必須犧牲自己,拯救主宰。
「我以為主宰死後,從者可以解脫。之前那四隻種主死的時候,也沒有連累其他異種啊。」有人聲音顫抖道。
「是連英——這是連英留給自己的底牌和第二條命,她當然不允許屬下——也就是那四個種主——提前暴露出來!」
「連英竟然吸乾同類,為了自己活下去!」剛剛被指認成黎昭從者的男人再次憤怒地一拍桌子。
會議室嗡嗡聲不絕於耳。先不管黎昭如何,連英絕對不是個好玩意!說不定剛才那高馬尾的男的一通胡話,就是因為害怕黎昭這個對手,所以想要栽贓黎昭,讓其他人把矛頭指向黎昭呢?
所以黎昭還是個異種……吧?
如果有可能,誰也不願意懷疑黎昭。
這麼多年花了心思培養、信任、依賴的領袖,播種者獲勝的關鍵,如果是敵方臥底,豈不是顯得它們這些年像個傻逼?
沒有異種想當傻逼。
可惜,世界上所有傻逼都不願當傻逼,傻逼卻從不以傻逼的意志轉移。
男人猝然栽下,姿態和剛剛幾人如出一轍。
周圍人盯著他的失去意識的身體,就像盯著什麼傳染病毒,滿眼恐懼。
雖然這次倒下的僅有他一人,但他是剛才高馬尾欽定的黎昭從者啊!
黎昭……現在的黎昭正在和女皇打架,所以……
異種們幾乎能在腦中還原億萬光年之外的現場。黎昭先是殺了女皇,沒想到女皇吸收從者能量復活,又反殺了黎昭,現在輪到黎昭復活了。
「給莘長虹撥通訊。」莊培忽然道,「剛剛他說,莘長虹也是黎昭的從者。」
離得最近的人用會議室的通訊台撥通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