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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嘩啦一聲,幸北和現實世界的通道打通了一條。
她忽然能聽到聲音了,可惜也只能聽到聲音——她依舊無法掙開這片黑暗。
幸北就像是被拋棄在宇宙深處的孤魂野鬼終於收到文明的信號,異常激動地豎起耳朵,然而現實世界對她的第一句問候,就是翟洪廣無情的大嗓門:「……給她吃瀉藥,見效最快那種,她要是醒了最好,她要是不醒,就等她變得惡臭不堪的時候,把她當成武器丟向敵人!」
本來以為會聽到小夥伴背著她關心她的幸北:「……」
突然感覺醒過來這件事更加的迫切了。
……
幸北迫切,她的小夥伴也很迫切,三個男生嘴上說著「不如把幸北賣了換條生路」,實際上哪怕這麼緊張的時刻也把她護得滴水不漏,她橫躺著沒受一點傷,他們三個身上卻都滿是傷口。
幸運女神掉線,第一名小隊勢弱,千載難逢的機會,之前沒被盧洋說動的小隊見此情景,也忍不住抄起傢伙加入進來,打算為「幹掉第一名,往前進一名」的大業添一捧土。
就這樣,四個人身後的尾巴越來越大,到比賽最後半小時,全賽場的天賦者都不追平民也不追異種,就追著他們屁股後面跑。
那些人也很著急,本來想著這麼多人,很快就打贏了,加上自己這一把槍很快就可以斗死地主回去正常耕種了,沒想到三個人走位風騷,戰略猥瑣,硬是挺到現在,一個人都沒死成。
圍殺第一名的活動,參加都參加了,時間和子彈也浪費了,如果最後都沒能把他們成功淘汰,豈不太虧?
捨不得沉沒成本的一群人,哪怕聽到比賽只剩十五分鐘的倒計時,也沒有一個放棄,都咬著牙憋著股勁,誓要把這四個人搞死在比賽結束的鐘聲敲響之前。
幸北小隊的狀況也確實瀕臨絕境,隨時都可能崩盤。翟洪廣的彈藥即將告罄,另外兩個人也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唯一完好的幸北依舊睡得安詳。
「剛才……路過的……異種老巢……」唐濯瘋狂喘著氣,臉上帶著拼死一搏的壯烈,「我們可以……把他們引過去……」
「我們會先被異種撕了的!」
「我寧可……被異種……撕了……也不想……被這幫混蛋撕了!」唐濯用盡全力嘶吼。
翟洪廣抹了把頭上混著血水的汗水,糾結了一秒:「走!」
「等一下!」
裴鶴劇烈喘息,「我有更好的主意——去救助站!」
唐濯和翟洪廣靜了一秒,意識到什麼,滿臉絕處逢生的狂喜,拔腿就朝某個方向跑去。
身後烏泱泱的人群早就打上頭了,哪管什麼方向,緊追在幾人身後。
直到遠遠看到救助站,才有人意識到不對。
「等等——」
她的話被淹沒在瘋狂的衝刺與槍聲中。
學生們紅著眼睛,眼裡只有四個非死不可的敵人。NPC?只是擋了路的雜碎罷了。
他們當然清楚NPC不能殺,開槍的時候會儘量避開,但是他們忘了,沒有人指引的平民陷入混亂中時,會由於推搡踩踏胡亂奔跑,造成一些不可避免的傷亡,更有NPC因為害怕直接跑出救助站,最後死於異種的觸手。
學生們不知道,這些全部會換算成傷亡數,記在所有開過槍的人頭上。
他們毫不顧忌地衝進人群,暴力地把NPC撞開,對他們的哭嚎充耳不聞。
饒是如此,依然讓那隊泥鰍越逃越遠。
「可惡!他們專門挑人多的地方鑽!」
有個老哥暴躁地抓禿了頭髮,憤而一槍,帶走了一個NPC。
「這群學生……」光屏前老師皺眉。
郭泰陰冷地笑:「往救助站跑?虧他們是軍校生,這是軍校生能說出來的話?連地痞流氓都不如!」
「也不能這麼說,這畢竟是比賽,那些只是NPC。」容悅憐淡淡道。
郭泰冷哼:「比賽就可以不擇手段?」
葛卉子仿佛回憶起什麼,表情有些沉重:「對付敵人有時候確實沒法講那麼多仁義。」
「一定要說的話,裴鶴他們幾個至少有平民不能殺的意識,其他學生呢?」最先發言的老師眉頭一直緊皺著。
精英班教官指著計分板:「那四個人沒做錯什麼,他們是我方軍人,帶著戰友往救助站跑這個行為沒有任何問題,他們又不是把異種引到了救助站——真正犯錯的是造成混亂的其他人。智腦也是這麼判定的。」
老師教官們不由注視著數據。平民傷亡數量在短短几分鐘內直線上升,本來有幾個小隊的分數都已經追上幸北他們了,這一波直接跳崖,再次拉開差距。
教官看了眼光屏中輕易紅了眼的學生們,以及魚一樣滑溜的三個男生,無奈地笑一聲:「臭崽子們,輸得不冤。」
這是真正的渾水摸魚,然而再多的陰謀也抵不過對手人多。十分鐘後,比賽還有一分鐘結束的時候,三個男生加一個死人還是被堵在牆角。
如果在比賽結束前出局,再多的分數也無濟於事。
「跑啊,有能耐繼續跑啊!」
宮德才盡情演繹「小人得志」四個字,然後被史喬罵了:「別廢話,趕緊殺,反派死於話多。」
盧洋和另外兩個精英班的男生舉起槍,史喬上前一步,槍口抵上幸北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