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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魚在山中長大,算是半個野孩子,並不講究這些。只她見徐見山神色有幾分尷尬,便笑道:「愛乾淨也沒有甚麼不好。」
徐見山聞言抬首,與沈魚笑了笑。他原來臉色甚為蒼白,此時一笑,臉上有了些氣色便是玉面生暈,比不笑時好看多了。
在旁的宋淵見著便道:「表姐素來不拘小節,想來是不必擦拭碗筷的,我們這便用膳了吧。」
樊見純與沈魚並不顧忌「食不言,寢不語」,兩人吃了一會菜便說起話來。宋淵受二人影響,偶然也搭上幾句。只有徐見山,因是代州名門世家出身,倒是守著這些規矩。
這時樊見純問起宋淵今日出外之事,宋淵聽得便放了碗箸道:「昨日我在這鎮上打探了一番,只知確有人在暗地裡搜尋四陰之女。雖是謠言甚囂塵上,卻未有人見過那買主真面貌。今日我又去尋那潑皮漢子,他卻已是失了蹤影。」
樊見純聞言欸了一聲。
宋淵又道:「怕是昨日他在大街上嚷道我們是隱仙道士,已是打草驚蛇。我怕這人已是凶多吉少。」
一旁的沈魚聽得似懂非懂,想起昨日樊徐二人也提到這四陰女,便問:「甚麼是四陰之女?」
因這事涉及些房中之術,樊徐二人便不大好意思搭話,最後還是宋淵應道:「四陰女指的是女子出生之天干地支八字均屬陰,這種女子稱四陰女也喚作純陰之人。這純陰之人在爐鼎一派中便是可遇不可求的修煉良器。」
第22章 二十二招魂
「良器?」沈魚聽得皺眉,問道,「如此,便是不把人當人看了?那爐鼎派又是怎麼回事?」
沈魚愈問愈深,樊見純更是不好搭腔,只好多吃兩口菜。徐見山則是由始至終專心用膳,仿若未聞。
宋淵見得,便與樊徐二人笑道:「我這表姐也算是半個修道中人,並不忌諱這些。」
樊見純聽罷,問沈魚,「原來沈女郎也是同道中人。敢問女郎師承何處?」
沈魚聽了這話,暗忖:俺往後行走江湖須得有個出處才是。
她心念一轉,便應道:「俺乃泉州雲夢派的,師承鬼谷大仙。
樊見純聞言便客套了幾句久仰久仰。
宋淵在旁聽著,不禁一笑,後又與沈魚解釋:「道學博大精深,其中派別更是五花百門。所謂爐鼎派乃是以人為器,即以女子為爐鼎,取其陰元以滋補己身。女鼎一旦被取盡陰元,輕則體衰力竭,重則短命折壽。此法門雖於進境有奇效,卻也損陰德,是而正教中人不屑為之。」
沈魚聽罷,想起今早聽樊徐提過那悟真教,遂道:「莫非那悟真教便是爐鼎派?」
宋淵哦了一聲,「表姐多年未曾出門也聽過悟真?」
沈魚此時不好與宋淵說自己偷聽過別人牆角,便只得胡亂應是。
宋淵見此便道:「這悟真教為著尋鼎,偷搶拐騙無所不用,不知害了幾多性命。因而這數年間不少名門正派欲對悟真出手,只悟真中人道行頗高,行事詭秘。至今仍是一無所獲。」
「難道從未有人見過悟真人面目?」
宋淵搖頭苦笑,「只有傳言道悟真中人都生得十分美貌,且心口上都刺有蓮花紋。」宋淵說罷轉臉向樊見純道:「師兄,今兒難得在此尋得悟真教蹤跡,師弟有一事相求。」
樊見純聞言放了碗筷,搖手道:「見源言重啦。你想師兄如何相幫?」
「這鎮中只有兩個人見過那買主,一是那已沉塘的女郎,二是她沒了蹤影的父親。我想讓師兄幫忙把那女郎請回來。」
沈魚聽得啊了一聲,「人死了怎麼請?」
這時樊見純尚未答應,沈魚便聽見徐見山應聲道:「招魂。」
招魂乃道術一種,這三人中以樊見純最為擅長。若能因此尋得悟真教線索,便也是功德一件,樊見純自是應了。末了,師兄弟三人便說道如何行那招魂之事。待得了定案,幾人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那邊廂沈魚剛洗漱了,尚未歇息,便聽得門外有人靠近。她分辨出來人是宋淵,未待他扣門便開門相迎。
宋淵進了門便與她說道:「明晚我同師兄弟去招魂,姐姐便待在客棧等我們好了。」
「為何?俺這次下山是為著歷練的,躲在客棧里成甚麼樣子!」
宋淵聽得,垂眼睇她,「可你不是怕麼?方才聽到招魂,臉都青了。也是奇怪了,姐姐的師父可是五百年蜘蛛精,怎地會怕鬼魂?」
「你胡說八道!精怪又不是死人,怎能混為一談!且俺也不是怕,」沈魚說著,摸了摸自個的臉說:「俺不過是睡不好,所以氣色有些差罷了。」
宋淵聞言笑著說:「好,既如此姐姐便早些歇了。明晚記得同我們師兄弟去觀摩一番。」
這招魂一事說難不難,說易不易,然而也有諸多物什需要準備。因宋淵等人出門在外,手上並未有趁手之物,於是第二天一早便各自外出準備,直到傍晚方回客棧與沈魚會合。幾人草草用了膳便往鎮外池塘走去,那池塘正是女郎身死之處。
去鎮外的路上,沈魚與宋淵並肩而行,而宋淵正與她講招魂之事。
沈魚聽罷問道:「你也會招魂麼?」
宋淵搖了搖頭,「術業有專攻,我不會招魂。」
「那你會甚麼?」
宋淵與她一笑道:「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