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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魚那廂只覺一陣涼意拂過,穩住身子後又立時問道:「他可是長臉容,桃花眼,皮膚白晢,做道士打扮的?」
「是,」趙從炎應罷,又問,「那真是宋淵?你們不是好好的嗎?怎地——」
沈魚聽得他昨夜見著的人十之八九便是宋淵,霎時間只覺心口如要炸開一般,砰砰亂跳,因而說起話來也斷斷續續,語不成句,「你﹑你說……你見到他了,是不是?他待了多久,人還在嗎?
趙從炎見了沈魚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一緊,緩了口氣問:「他只留得一陣便走了,晈晈,這到底怎麼了?」
此時沈魚聽罷卻不應他,回身便推門而出,往外跑去,同時又喊道:「阿淵,我知道你在這裡!一路從蓬萊跟著我來靈州的就是你!你出來呀,你怎麼不出來?」沈魚一邊喊著一邊把見著的門一扇扇推開。
趙從炎見了自是不明所以,只他放心不下,又拉她不住便只好在她身後默默跟著。
這院子本也不大,沈魚不一刻便把門都開了,可終究見不著宋淵的身影。此番沈魚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只覺才抓住的些微希望,一下子又掉落了。
她如是想著,只覺腿上一軟,便跪倒在地,「……阿淵﹑宋淵!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跟前,你敢瞞著我剜心煉丹,怎地就不敢見我?」
此時趙從炎立在沈魚身後,忽地卻聽得一陣珠玉之聲。他垂眼一看,便見沈魚跟前滾落著一顆顆潔白圓潤的珍珠。
趙從炎看得心中鈍痛,卻不知該如何安慰,良久方喚了一聲「晈晈」。
「你說他為了你剜心煉丹,到底……」
此番沈魚聽得,雖仍是低著頭,卻也應道:「都是為了我。」沈魚說著,便把自己本有氣雜之症﹑後被呂玄池所傷,再後來宋淵為了自己剜心之事一一說了。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長便避而不見。我來靈州原是想讓他師弟替我算算他人在何方……原來他一直在我身旁,卻是不願意來見我。」
趙從炎聽得這前因後果,嘆了一息,勸道:「他從密州跟著你到靈州,對你百般牽掛,早﹑早晚會來見你的。」
然而沈魚聞言,卻是微微合了眼,「若他與阿娘一般呢?當真生死不見了麼?」
第116章 一一六鎖關
早上趙星與沈魚約定了時辰,轉頭便把餞行之事告知徐見山。徐見山想法倒是同蘇玫一般,覺著沈魚此時離開靈州也不是壞事。時間倏忽而過,然而到得約定時辰趙星卻仍未見著沈魚與徐見山。
趙星久久等不著人來,暗忖道:玉山哥哥也便罷了,可魚姐姐在靈州卻是人生地不熟,也不知是否生了甚麼意外?趙星這般想著,心中焦慮更甚,如此等了一會便要上街去尋沈魚。然而她才抬腳出去,便見徐見山正汲汲而來。
趙星見此,忙迎上前去,說道:「玉山哥哥,你來得正好。魚姐姐不見了,我們這就分頭去尋她。」
「不見了?」徐見山說罷,眉頭一皺,「甚麼時候不見的?」
趙星聞言,便把白日的事與徐見山交代了一遍。
徐見山聽了,應道:「小魚不通靈州,有甚麼地兒可去?你我也不必分頭尋人了,先一同去趙宅瞧瞧吧。」
此番趙星聽得自是應了。二人如此說定後便一同往那大宅前去。因趙徐兩人心中甚急,腳下飛快,不多時便到了趙宅。待二人趕至趙從炎書房門前,甫推門一開,果然便見沈魚在屋裡坐著。
「姐姐!」趙星喊著,便朝沈魚走去,「姐姐,你來了這裡怎地不同我說一聲?可真是急死人了!」
沈魚原來支著額,似在假寐之中。此番聽得趙星說話才睜了眼,說道:「我﹑我原想著待一會便回去的……眼下是甚麼時辰?」
「差不多戌時了。」徐見山邊說邊從門外走內。
沈魚聽罷,似是才回了過神,「啊,竟是這麼晚了……」
趙星見沈魚此番臉色蒼白﹑神不守舍的樣子,忙牽了沈魚的手問:「姐姐是怎麼了?」
「無事,」沈魚說著,搖了搖頭,「……隻眼下倒是用不著為我餞行了。」
「為何?你不走了?」徐見山問。
沈魚聽得,頷首以應,頓了頓才說:「我已尋著阿淵了,故而也不急著離開靈州。」
「莫非師兄如今人在靈州?」
「是。」
「這卻是不好——我來前才得了消息,伊王現下只待五萬大軍集齊便要封死靈州了。想來也沒幾天時間了……」
趙星聽得徐見山所言,心中一突,忙問徐見山,「你方才遲來,就是為了此事?」
徐見山聽罷點了點頭,又與沈魚說,「小魚,趁著伊王尚未鎖關,你﹑你還是快走吧。」
然而沈魚聞言,一時並未言語,須臾方問:「靈州地動之後,可點齊兵馬了?」
「姐姐……?」
沈魚見趙星一時轉不過來,又重複道:「趙都督問靈州地動之後,可點齊兵馬了?」
趙星那廂聽得竟是伯父要問話,立時斂了神色回道:「我聽阿爹說……是點過的。」
沈魚聽得,再問:「靈州三萬兵馬如今剩下多少?」
「這﹑阿爹只略略提過……興許是兩萬吧。」
此時沈魚聽了,卻是默默起了身,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尋來了文房四寶。徐趙二人初時尚且不解,待見得沈魚不一會便寫滿了半張紙,都不禁湊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