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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旁邊的蘇玫似是也見慣丈夫如此模樣,遂遞了條帕子予他便招呼沈魚先行落座。
「我聽星兒說你是泉州人氏,是你師父把你帶大的?聽聞你娘親也早已……」
「是,」沈魚說著點了點頭,「阿娘生下我不久便去了。我打小便在雲夢山上修道習武。」
此時趙從榮本已斂了情緒,待聽得沈魚所言,連忙安慰道:「在山上修道?這可苦了你了——」原來趙從榮還要再說幾句,但見得蘇玫從旁飛來一記眼刀,立時便閉上嘴。
接著蘇玫又問了沈魚一些旁事,包括她母親是何人,緣何會到了靈州等等。沈魚聽得,除卻自個的鮫人身份,都斟酌著交代了。
末了,蘇玫又指了沈魚腰間的白玉魚佩問:「聽說這便是大伯留予你的信物,可否借我一看?」
此番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趙星悄悄看了沈魚一眼,便與蘇玫道:「阿娘,魚姐姐定是伯父的女兒,你又何必——」
然而趙星話未說完,沈魚已站起身來,走到趙從榮跟前道:「你們信不過我也不打緊,我來靈州本不是為了認祖歸宗的,」她說著,又把裝著虎符的盒子交予趙從榮,「昨夜我從趙都督那處得了這虎符,他讓我把虎符交予你。」沈魚語畢,方把魚佩從腰間解下,把鎖開了。
趙從榮接過盒子放到一旁案上,伸了手似是想拉沈魚一把卻又不敢,「我們怎會不信?我們信的。我聽星兒說道你是姓沈的就信了大半,待見得你這模樣……」他說著,又轉臉勸蘇玫:「玫娘,你信吧。這雙眼睛﹑還有這魚佩……他分明就是大哥的女兒啊。」
蘇玫聽得,默了默,抬眼卻問趙從榮:「你聽大哥提起過?」她見趙從榮點頭應是,又問沈魚,「請問你母親名諱?」
「……沈舟。」
趙從榮此番聽了,激動地一拍手道:「沈舟!就是沈舟!玫娘,她就是大哥的孩子!」
然而沈魚見得蘇玫仍是若有所思,並不言語,便先道:「我原來便無意在靈州久待,」她說著,復又想道答應過趙從炎今晚再去見他,遂說道:「我明日便離開靈州。」
第115章 一一五不見
趙從榮聽得沈魚說要離開靈州,心中一急便要挽留。
只蘇玫見了趙從榮神色,豈能不合他心中所想?是以她便搶先應道:「如此也好……近日有風聲,朝廷人馬已抵北地邊境。想來星兒也同你說過靈州情勢,如今不管靈州百姓是降是戰都免不了成為伊王與朝廷之間的磨心。」
趙星聞言,卻走去拉了蘇玫的手,嗔了一聲,「阿娘!」
蘇玫見慣趙星撒嬌耍潑,不為所動,兀自與沈魚說:「是以趁早離了這是非之地對你也是好事。」
沈魚聽了也不再多言,告辭後便轉身離去。
趙星見此,自然要追,她一直跟著沈魚離了後罩房才道:「姐姐……我娘就是疑心病重些,你﹑你別聽她的。」
沈魚想了想方應道:「趙都督同我娘都已亡故,此事本就沒有憑證……況且我能見鬼一事於尋常人來說許是有些匪夷所思。你娘親不信也是情理之中。」
「姐姐……你真沒有生氣?」
「沒有,」沈魚說著搖了搖頭,又與趙星笑著道:「我來靈州本是想看見山能否幫我算出阿淵所在。此事既了,我也不必留下。」
此時趙星見沈魚神色堅定,心知再勸無益,便說道:「那麼……今晚我讓玉山哥哥一道來給你餞行。」
沈魚聞言,點頭應了,又與趙星約定見面時辰。因沈魚才抵靈州不過幾日,也沒甚麼好收拾的,是以她去照看了一下從蓬萊鎮買來的那匹瘦馬便獨自去了趙家舊宅。
許是因仲秋已過或是人去宅空之故,眼下雖是白日,沈魚到得趙宅仍有一種蕭瑟之感。接著沈魚輾轉到了趙從炎書房,推門前想了想,才伸手扣門道:「我來了。」
沈魚說罷,推門而入,只見昨夜那人影立在畫前,在日光映照下如煙似霞,似乎一息便散。
趙從炎那廂見得沈魚似乎十分歡喜,笑道:「我還道你晚上才來。」
沈魚聞言,一陣躊躇才道:「……我明日便要離開靈州,
「這麼快?」
「嗯,」沈魚說著垂了眼,「我本是有事方來靈州的,眼下事了……」
此時趙從炎見沈魚臉色有幾分為難,便緩了臉色道:「靈州正亂著,你走了也好。」
沈魚聞言又嗯了一聲,一時間只覺無話可說。
二人這般默了會,須臾方聽得趙從炎問:「是了,你昨日提起的宋淵,如今人在何方?可是同你一齊來了靈州?」
因沈魚不願多說宋淵之事,故而只搖首以應。
「他沒同你一起來?」趙從炎說著皺了皺眉,又問,「這宋淵是否與宋釗長得十分相似?」
沈魚聽得啊了一聲,驀地心中一突,連忙問道:「是,他們很是相像,你﹑你怎地問起這個?」
「昨夜你們走後不久,我忽地聞得外間傳來人聲……此處自地動後便是人跡罕至,我聽得人聲還道是你回來了。誰知出去一瞧,竟是見到個少年站在月下。」
「他﹑他……」沈魚聽得心中一急,本要走前兩步到趙從炎身旁,誰知不意間腳上一絆,幾乎跌在地上。
趙從炎看得一驚,連忙伸手去扶,只那手卻從沈魚身旁無聲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