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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從炎想了想,嘆了口氣道:「軍中大都是些粗魯漢子,我怕他們擾了你清靜。」
然而沈魚聞言卻是噗嗤一笑,「就憑他們?」她說著又斂了笑意,「我昨日去營里時,他們正好在演武場練武……就憑他們的功夫,只怕再練個十年也碰不著我衣袖。」
趙從炎是見識過沈魚武功的,也知她這番話並非托大。只沈魚卻不知,於一些父母而言,子女不管長多大,在他們心中總是個孩子。況且這些年來趙從炎從未教養過沈魚半日,因著愧疚,趙從炎的護犢之情便更厲害了。
雖則趙從炎心中有許多想法,然而思前想後,終是未說出口,末了只道:「既如此……你速去速回,莫要久留,」他說著頓了頓,又添了一句,「也莫要同生人說話。」
「欸,那可不好辦。」沈魚邊苦笑著邊道。
「甚麼不好辦?」
沈魚見趙從炎神色頗為緊張,心中掙扎了幾回,方與他說道:「我適才不是說道昨日碰巧見著他們練武麼?我經過時見到一個小少年,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他因為使劍手法不得勁,被打得厲害。我看著他有幾分可憐,故而……趁旁人不察之時,便指點了他幾招。」
趙從炎聽得啊了一聲,心裡雖不樂意,但也知沈魚此舉出於善意,是以也不敢過於阻攔。
「指點就指點吧……你記得點到即止就好,」趙從炎說罷,似是想到甚麼,又問,「那之後他可還有糾纏你?」
沈魚聞言一笑,「糾纏倒不至於,他卻是想拜我為師。」
趙從炎驀地聽得此話,心中一沉,臉色已不太好看,「晈晈……你﹑你是拒了吧?」
「是拒了。」
趙從炎聽得沈魚說拒了,才鬆了口氣。只此番聽聞此事,趙從炎便更不願意沈魚去軍中送信了。
然而沈魚那廂見他久久未曾語言,便道:「那我走了。」
趙從炎聽得立時回過了神,躊躇一會終道:「你﹑早去早回吧。」
沈魚見趙從炎一臉忐忑不安,不忍拂他心意,遂也點頭應了。可沈魚卻未曾想到,只因她昨日一時心軟,卻在軍中掀起了一場小風波。
卻說沈魚辭別了趙從炎便往軍營而去。待到得營中,沈魚便見昨日那少年從遠而至,只他身後尚且跟好些人。
「沈﹑沈女郎。」少年說著,朝沈魚拱手一禮。
沈魚見此,頷首以應。
那少年接著便道:「沈女郎,我身後的都是軍中的兄弟……他們﹑他們都想向你請教劍法。」
沈魚未曾想到昨日分明已拒了他拜師一事,今日他竟還帶了其他人前來。是以沈魚聽得一怔,又把少年身後眾人打量了一番。沈魚來回看了一遍,只見他們都較年長,有些似是已及冠。
眾人見沈魚並不答話,以為她不情願,其中一個性子魯莽的,便朝沈魚道:「你能教他,為什麼不能教我們?」
指點幾句又非拜師傳藝,沈魚原來覺著也無不可。只她想到自己答應過趙從炎得早去早回,當下便有了幾分遲疑。然而此時聽得這漢子口氣不好,沈魚心中頓感不喜,便道:「我不愛教就不教,哪有為什麼?」
卻說這些人當中有些確是眼纔沈魚的功夫,然而有些卻是早前求娶不得,來藉故親近的。後者覺著機會難尋,此番聽得沈魚出言拒絕,卻也不退卻,兀自厚著臉皮道:「要是女郎不耐煩教我們許多人……不若便教我們其中兩﹑三人好了。」
這人如此說道,自然是想沈魚教的自己。旁邊有人猜得他心思,立時喊道:「這兩三人要怎麼選?」
此話一出,另一人又道:「那自然是選功夫不差,悟性高的!」
這時那少年倒是不樂意了。原來沈魚只教他一人的,此番爭來搶去,竟是選個功夫不弱的,這哪輪得到他頭上?
「這﹑這……沈女郎原來便教我的,這兩三人中應當有我。」
只少年說罷,自然又有人不服。如此你來我往之際,霎時間這群人竟是七嘴八舌﹑爭持不下。沈魚見得,一時頗為頭疼。然而就在她想乘亂跑開之際,卻忽地聽得趙從榮喚她。
原來趙從榮見時辰到了,沈魚卻未見人,遂出了營帳探看情況。只他甫出來便見沈魚被群漢子圍著,心中已是大怒。而眾人見得趙從榮親自來了也不敢造次,當下齊齊噤了聲。
有人要求娶沈魚之事,趙從榮已從蘇玫那處聽過。此番見得如此情狀,還有甚麼不明白?是以他聽罷沈魚說詞,便以擾亂軍紀之名,命了眾人去領罰。
沈魚雖不喜那些人作為,但聽得「領罰」二字,不禁問道:「叔叔罰得可重?」
趙從榮聞言搖首,「不過做些重活,小懲大戒。」
沈魚聽得,心中稍寬,點了點頭便跟著他進了營帳。
二人入得帳內,沈魚便把信交予趙從榮。然而此番趙從榮也不急著讀信,卻同沈魚道:「魚兒,以後這信我派人去取便是了,你不必再來軍中。」
沈魚聽罷,待要開口之際,卻忽地聞得外頭有人報信。那人掀了帳簾便道:「報長史,外間有人求見……」
趙從榮聽那人說話支支吾吾,皺眉道,「外間何人求見?你怎地講話吞吞吐吐?」
那人聞言,卻是偷偷瞥了沈魚一眼方道:「來人是求見沈女郎的。」
趙從榮聽罷,還道不知是哪來的野漢子覬覦沈魚,還斗膽登堂入室,他一時心中大怒,又問:「可有報上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