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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沈宋同他們說道沈魚從泉州到此是為了探親的,故而宋淵便趁機說:「待我送了表姐,再回來與你們一起上山。」
樊見純聽得自是應了,二人見此便回屋裡把行李收拾了。
待回得屋裡,沈魚便問:「俺該去哪走親戚啊?」
「我待會把你送去別家客棧。龍門教的布道大會不過三日,三日後我便下山來尋你。接著我們便一同回密州。」
沈魚聽了,忽地想道自她下山以來已許久未曾一個人四處走走,遂笑道:「俺以前也是一個人跑來跑去的,你不必擔心甚麼。」
宋淵聽罷,斂了神色說:「這裡不比密州民風簡單,你切勿隨意亂走,也莫要走得太遠。」他說著又從懷裡摸了一個錢袋出來,「這些你帶在身上。」
沈魚見得卻搖手道:「俺此番下山師父是給了盤纏的,」她說著給宋淵看了幾錠銀元寶,「你不必給俺銀錢。」
「你這些都是銀元寶,地攤小店不一定受了,你便拿著這些碎銀吧。」
沈魚聽得他如此說道,也不再推卻。二人如此邊走邊說,不一會便到了客店門口。此時二人卻聽得徐見山喊了一聲小魚。
沈魚應聲回頭,問道:「怎麼了?」
徐見山見宋淵在旁也不避諱,只與沈魚說:「上饒縣便在代州附近,是以布道會完了,我會趁此回代州一趟。昨晚你不是應了我一同去代州遊玩一番嗎?不若……你便與我一起去代州吧?」
宋淵聽得臉色一沉,「表姐。你貿貿然去代州,不必知會你師父一句嗎?」
沈魚聞言一怔。
徐見山見了雖心中有些失落,但也覺得如此相邀有些唐突了,便道:「嗯,只離我們下山尚有些時候。這幾日裡你不妨想想,我們游完代州,我再送你返回泉州也是可以的。」
沈魚聽罷,想到自己還欠著徐見山一個恩情,便道:「俺再想想吧。」
第36章 三十六偏執
徐見山聽得沈魚說道須得再想想,本想再遊說兩句,此時卻見宋淵笑著說:「代州一事……日後再說不遲,眼下表姐卻不好教家中長輩來等。」
徐見山聞言,瞧了瞧沈魚道:「好。小魚,那我們下山再說吧。」
沈魚聽罷點頭應了,終與宋淵一同離了客棧。原來宋淵與她一處時定有許多話聊的,只這一路上宋淵卻無言語。沈魚邊走著邊偷眼看他,見他臉沉如水,幾次三番想要開口,末了還是把話吞回肚裡去。
二人這般默默走著,過了會方到得宋淵另外尋著的客棧。這客棧並不在城中熱鬧之處,卻頗為清靜雅致,可見也是費了些心思的。待他送了沈魚到屋裡,便與她說道:「姐姐這幾日便在此歇著吧,我這就走了。」
沈魚未料到他這便走了,心中一急,不禁喊了一聲,「阿淵。」
此時宋淵本已轉身,聽得她聲音,一時頓了腳步回過身來,卻是垂著眼並未看她。
沈魚見他這樣子,心中生澀,又有些著惱,「你怎地又鬧彆扭了……你從前的性子——」
只她話尚未說完,宋淵已搶了話頭道:「其實我從小的性子便是這般,倒不是長大了才變的。」
宋淵原來是扶風郡王膝下的獨苗,縱是郡王夫婦並無著意溺愛,也不免養出了些劣根性。旁的且不說,因府上得他一個孩子,只需他看得上眼﹑放在心上的,何時同別人分過?是以他骨子裡不免有些偏執霸道,只在山上七年,這些稜角便被歲月磨了不少。
沈魚聞言,吶吶道:「怎會呢?你小時候分明很聽話乖巧的。」
宋淵聽了這話,想了一會,方開口道:「彼時我無依無靠……怕連你也不理我了,自是要做出聽話乖巧的模樣。」他說著,頓了頓才又接著道:「可是聽話有甚麼用?你答應過我的事也是不作數的。」
沈魚聽罷,驀地想到他在蓬萊無親無故地過了七年,別的一些小道士逢年過節興許還能回家,他卻只得一個人。她想得一陣心堵,霎時也不知如何應他,「阿淵……」
宋淵見此,走前了幾步,詰問道:「方才姐姐為何不拒了師弟?你可是忘了答應過跟我回密州的?那當票﹑那白玉魚佩你不要了?」
沈魚有些受不住逼迫,又心中有愧,不覺退了幾步,「自然﹑自然是要的……只見山對俺有恩……」
宋淵聽得她喚師弟見山,一時怔住,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會方道:「是,見山對你有恩,鬼谷大仙也對你有恩。我算得上甚麼?」
他說罷,從懷裡摸了個物什出來,走前兩步,握了沈魚的手便塞到她手裡去了。沈魚不知宋淵何意,低頭一看,始見竟是當年自己予他的那枚白玉魚佩。
沈魚摸了摸魚佩,方抬首看宋淵,「你怎地撒謊道把玉佩當了?」
宋淵聞言,垂了眼說:「我騙了你一個月,你卻是騙了我七年……小時候我想著只要聽你的話,你便不會走了。長大了便想換個法子,誰知……原來你要走我是從來都攔不住的。」
沈魚聽罷,急急道:「這七年來——」原來她想說自己在山上七年也沒忘記他,然而正要說話,卻碰著他的眼神,頓覺莫名心慌。
宋淵見得,接著道:「那時我記著你說很快便回來尋我。思前想後,怕你入不得蓬萊,便在鎮上等你……想來你沒等過人,不知道等人是甚麼滋味。那年我在鎮裡等了三日,最後是師父讓見純師兄尋我回去的。你說,此番若不是大仙放你下山,我們是不是再不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