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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淵聽了這話,心中一窒——原來鬼谷大仙早便與他說過,行這雙修法門旨在汲取對方身上元氣自補,不易受孕,且沈魚身子本就非人非妖,是以更不容易成孕。
宋淵怕沈魚知道後會難過,只胡亂說道:「那有天池水也便夠了。」
沈魚聽得哦了一聲,又低下了頭。誰知這時宋淵卻捏了她下巴道:「那我先試試姐姐的天池水是甚麼滋味吧。」
第51章 五十一話別
從前宋淵雖也曾與沈魚宿於一室,但均分床而睡。然而此時二人已有了肌膚之親,宋淵心裡自是想同沈魚睡到一處。可他怕若與沈魚說了,她又有些稀奇古怪的原因推搪他。是以到得歇息時宋淵並未與沈魚商詢,只默默上了塌,躺到沈魚身旁。
宋淵上得塌,又輕輕扯了沈魚身上的被子,蓋了一半在自己身上。待見她並無異議,心中始稍寬。此際宋淵與沈魚同衾共枕,耳邊聽著她輕輕的呼吸,不禁覺著既愜意又滿足。他心中一動便想要牽沈魚的手。只指頭方碰著沈魚袖子,便聽得她喚道:「阿淵。」
宋淵聽了,心中暗道:果然來了。
「嗯?」
「你這次回扶風有甚麼打算?是要為你母親報仇麼?」
宋淵初時還以為沈魚要同他鬧,誰知她問的卻是正經事,遂斂了心神道:「之前姐姐曾問我為何養了這愛財的性子……這其一是為了姐姐,其二卻是為了我母親。」
沈魚聞言,握了握他的手,輕聲問:「為何?」
「當年母親亡故後,那小妾尋了個高人,道我母親命硬不得葬入宋家墓地……上了蓬萊後我便想,扶風既容不下她,我便要親自給她建座道觀,好教她受眾生香火,得享陰德。」宋淵說著頓了頓,方接著道:「在隱仙修道這些年來,我怕郡王府中無人惦記她,想那春秋二祭或許也無人供奉,於是我便在蓬萊觀為她供了個牌位……是以這趟回去,我也盤算著把她的骨灰接走。」
宋淵說罷,只覺沈魚重重握住他的手,道了一聲好。
未幾宋淵又道,「除卻此事,還有一樣……姐姐可還記得我在山上學的甚麼?」
沈魚記得宋淵曾說過,道門學問博大精深,他們師兄弟幾人也是術業專攻——樊見純學的治鬼,徐見山學的八字而宋淵學的則是捉妖。
「你學捉妖難道同郡王府有關?」
這事說來也是巧合。當年宋淵在蓬萊等不著沈魚,便想著日後下山去尋她。只天大地大,要尋人又談何容易?彼時宋淵想著知己知彼,要尋得沈魚,自要對妖多些了解。故以他便專學了捉妖這一門。
「因學了捉妖,我才想起當年的事有許多蹊蹺之處……彼時我尚且年幼,又遭逢大變,許多旁枝末節便都忽略去了。只事後想來卻覺那小妾身上疑點處處。先說我父親,從前在家中他同我母親恩愛甚篤,相敬如儐。然而自打遇上那女子後先是寵妾滅妻,後又棄親子於不顧,如此作為便說是鬼迷心竅也不為過。再者,我母親向來少病,自那女子進府後卻是纏綿病塌……如此種種卻頗像是妖精惑人的手段。」
沈魚雖然半人半鮫,又師從五百年道行的蜘蛛精,但說到妖魅惑人心智卻是一竅不通。
她想了想便哼了聲道:「那女子妖法再高,也未必打得過咱們……阿淵莫怕。」
宋淵驟然得她一哄,不禁失笑。然而轉念想道,二人雖則重逢多時,或許在沈魚心中一角尚記著那個只得十二歲的小宋淵。
思及此,宋淵嘆了一聲,側身抱住沈魚,便如多年前在密州山頭那般。
「有姐姐在,我自是不怕的。」
沈魚聽得,也伸手回抱他。之後兩人便這般抱著,又說了會話方相擁而眠。
到得翌日,因沈宋二人未有鬼谷大仙的行蹤,商量過後便打算先與樊徐二人會合。樊徐二人多日未見沈魚,此番相見均顯得甚是欣喜。
二人見著沈魚便先問候了一番她家中長輩情形,後又說到一同赴代州一事。
然而沈宋二人來前已先打好草稿要如何應對。是以徐見山甫問沈魚是否同去代州,沈魚便按著腹稿道:「原來……去代州遊玩一番也是無妨。只此次探親,家中卻是生了許多事故,我﹑我須得趕回泉州一趟,怕是不能去代州了。」沈魚說罷,瞧著徐見山失望的神色,不禁垂了眼。
徐見山在此處等了多時,原就估摸著代州之行怕要生變。只他與沈魚識得時日尚短,眼下聽著她因「家中事故」要趕回泉州,又不好同她仔細探究。是以他想了想,終是作罷。
「……這著實可惜了。」徐見山說著卻轉了話頭問道:「怎地幾日未見,你講話卻是不同了?」
宋淵知徐見山心細,來前連這一點也與沈魚說好了要如何應對。故而沈魚聽得徐見山果然有此一問,便笑道:「因家中長輩管得嚴,我在他跟前侍候的日子久了,有些說話的小毛病便也改了過來。」
徐見山聽得正要接話,宋淵卻搶先道:「表姐此次獨自回泉州,我放心不下,」他說著又轉臉看向樊見純,「師兄,我打算護送表姐回泉州。事了再回西京同大家會合。」
雖說樊見純已知沈魚武藝高強,但她一個妙齡女郎獨身上路總歸有許多不便之處。因而樊見純聽得也答允了宋淵。
那廂徐見山聽聞宋淵竟是要陪著沈魚一道回泉州,臉色卻是不禁一沉。原來他想著,若要送人他們三師兄弟一道送也是可以的。只他如此想著,卻見沈魚偷偷扯了扯宋淵袖子,又朝他打了個眼色。宋淵會意,垂首在她耳邊說了句悄悄話,也不知說的甚麼。只瞧著沈魚聽了,神色卻甚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