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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知隱仙教中有一經書名《千金翼方》?」申靈都問罷,見三人均未言語,只道張了性並未把此事告知這些小輩,「因此書於殿下有用,日前殿下已派人上山取經,可惜隱仙教中一些長輩不識時務,竟是把殿下來使婉拒於門外……故而殿下方會有圍山之舉。」
此番三人聽了申靈都所言,心中均是不恥。
樊見純見他一口一個殿下,似個官府中人更甚於道士,不禁怒道:「隱仙﹑龍門原來也算得上同氣連枝……申靈都,你如今為了逢迎權貴,不惜為虎作倀就不怕日後受天下人唾罵?」
申靈都聽罷,也不著惱,反倒笑道:「你這不是孩子話嗎?只要你有權有勢,別人心中縱是恨你也得跪在你跟前聽你的話。這道理張真人沒教你,便由我來說予你知。」
樊見純聞言,心中一怒,呸了聲道:「你以為掌教同你一般?」
申靈都見了樊見純臉上神色,哼了聲道:「我來,非為了與你們做口舌之爭。伊王殿下已明令,今日隱仙教再不交待《千金翼方》下落,他便要命人放火燒山……只你剛剛說到龍門隱仙同氣連枝也是不假。是以我眼下便給你們一個機會。」
「甚麼機會?」宋淵問。
「蓬萊觀的人一直不肯迎見伊王來使。既如此,我便放你們其中一人上山去告訴隱仙子弟:只須交出經書,殿下便會保蓬萊觀上下平安——經書與人命孰輕孰重,便端看你們作何想了。」
宋淵聽了這話,冷笑一聲,說道:「此前與申道長几次碰面,卻不知道長竟是這般心慈手軟之人。」
申靈都聞言一笑,「倒不是我心慈手軟,若你們都死光了,卻有誰好讓我踩在腳下?」
「你!」
宋淵見樊見純要怒,忙拉了他的手道:「師兄稍安勿燥,」此話方畢,宋淵又轉臉朝申靈都說,「我們得想想派誰上山。」
「得,你們儘管想。想好了,今日寅時正來山腳尋我,我便放人上山。」申靈都說罷,一擺手便轉身而去。
待見得他走遠,樊見純便先道:「既如此,便由我上山吧。見源,你同沈女郎來想法子把此番種種傳信予掌教知曉。」
宋淵聽得卻是搖頭,然而他尚未言語,樊見純已正色道:「見源,你雖是掌教入室弟子,但你須記得長幼有序。今日你尚且喊我一句師兄,此事便得聽我主意。」
第97章 九十七神君
宋淵見樊見純心意已定,遂也不多勸,一行人便決定先回鎮上客店再細細商量。
三人甫回得客店,宋淵便與樊見純招手道:「師兄既決意上山,我眼下便把《千金翼方》藏處告訴你吧。」
樊見純知經書所在乃隱秘之事,出京時便是由掌教親自告之宋淵與徐見山的。是以他見宋淵招手便朝他身旁走去。
宋淵見他走近,又低聲道:「師兄再過來些。」
樊見純聽得,自是向宋淵靠去。只他身子方挨近,宋淵竟忽地抬手打向他頭頂百會穴——樊見純不防宋淵有此一著,只覺一道氣驟然從百會穴打入,兩眼一翻便昏睡過去。
一旁的沈魚見此,驚道:「阿淵,你這是怎麼了?」
宋淵扶了樊見純上塌,始回首與沈魚道:「師兄為人耿直,若由他上山,只怕他要領著隱仙上下同伊王拼個你死我活。」
沈魚聞言,明了宋淵是要親自上山,立時便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我陪你一道上山。」
「不可。你眼下修《悟真妙經》不過略有小成,這般上山也不知你是否受得住……況且,我適才點了師兄百會穴,他還有一陣好睡,總得留個人來照看著他。」
沈魚聽得,瞧了瞧塌上人事不醒的樊見純,終是勉強應了。宋淵見沈魚允了,便囑咐她在此相候。倘山上有何異動,即帶著師兄向鬼谷大仙求救。
此番乃二人臨別之際,沈魚心中自有許多話與宋淵說,然而思前想後終不成語,末了只說道:「你﹑你快些回來。」
「這個自然,」宋淵說罷又上前抱了抱她,「過不多時便是中秋了,這次我們一道去放水燈好嗎?」
原來二人重逢之時正是濃春,時光荏苒,轉眼已是入秋,很快便是沈魚生辰。
沈魚聽了此話,知宋淵還記著自己生辰,頓覺心中一暖,也便回抱了他。
宋淵因不欲沈魚泄露行藏,便不許她陪著去閣皂山。二人於客店作別後,宋淵便孤身前去與申靈都會面。
寅時正甫到,申靈都已見著身穿道袍的少年郎從遠而至。此番宋淵洗了臉上偽裝,已見本色。
申靈都見了,笑道:「幸好來的是你。」
宋淵聞言,拱手道:「晚輩上得山了麼?」
「記住,今晚亥時須當奉上《千金翼方》,否則便要火燒閣皂了。」申靈都語畢便吩咐圍著閣皂山的人馬給宋淵讓了路。
宋淵見此,說了句「多謝」,轉身便朝閣皂山而去。
只他方抬腳,申靈都卻喊了一聲「宋見源」。
「申道長有何指教?」
申靈都聽得,說道:「方才等人的時候,我就想著若來的是你,隱仙便尚有一線生機,」他說著,又朝著宋淵打量了一番,「我看你是個聰明人,自是曉得識時務者為俊傑。」
「晚輩不過是個方外之人,如何談得上俊傑?」宋淵說罷見申靈都臉色有幾分凌厲,又道,「只經書與幾百條人命,孰輕孰重,晚輩心中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