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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淵聞言頷首,「既如此,我們便也不送了。」
「是,不必送了。」趙星說罷又朝沈宋二人施了一禮謝道:「趙星在此謝過二位救命之恩。」趙星語聲剛落,卻上前拉住沈魚的手道:「我同姐姐一見如故,交淺言深,我盼著來日再與姐姐相見。」
沈魚聞言點頭,「我也很喜歡你,有緣再見。」
趙星笑著應了,終鬆了沈魚的手,朝客店走去。那廂沈宋二人目送著趙星身影從大門隱去,方離了此處。
然而他們二人走了才不久,趙星卻又從客店中走了出來。只此時趙星手上卻是比方才多了個包袱。她走到大街上,張望了一番,背好包袱便昂揚而去。可此番她要去的卻非靈州而是代州。
第61章 六十一扶風
因兩個月後宋淵還得趕赴西京與隱仙眾人會合,是以送罷趙星,他們也未再耽擱行程。當夜沈宋二人便又去夜探鬼市,只這次再無旁生節枝,待買得偽造的路引翌日便離了西毫鎮。西毫所在,倚旁西京,離扶風也並不遠。故而沈宋走不了幾日便到了扶風。
因扶風靠近天子之地,官府對往來人員盤查便要比其他州府嚴密些。想到入城得出示度牒,宋淵便先在城外換上了道袍,又卸了幞頭,插上一根白玉簪把頂上髮髻穩住。此時一旁的沈魚見他髻上玉簪歪了,便伸手替他正了正。
宋淵見得,笑道:「明日我也來替姐姐挽發。」
許是近鄉情怯,沈魚早便覺著宋淵連日來有幾分悶悶不樂。此番沈魚聽得宋淵同她打趣,也便笑著道:「好啊,那你給我梳個飛仙髻吧。」
沈魚自幼待在雲夢山上,並不精通梳妝打扮。如今隨著宋淵探得大周富饒之地,見道上女郎莫不是錦衣華服,簪珠戴翠,心中便既有些好奇又有些艷羨。而她方才提的飛仙髻,正是在西毫時瞧見旁人梳過的。那髮髻綴於腦後,形如飛天仙娥之姿,很是繁複,宋淵自是梳不來。
「飛仙髻?」宋淵說著便把幞頭收進包袱里,「姐姐不怕耽誤時間,我便試試看吧。」他說罷又貼向沈魚耳邊道:「要我說有這時候來梳頭,倒不如勤些練功。」
沈魚聽了這話,先覷他一眼後又別過了臉。此時她視線正觸及宋淵包袱,卻見他衣物之中竟是裹了一面銅鏡。
沈魚見此,心中暗啐了一句:果然是孔雀公。她想著便伸手把那面圓形手鏡摸了出來。那手鏡造得小巧精緻,背後刻了蓮紋,手把之處還綴著朱紅流蘇,似是女子之物。
沈魚拿了銅鏡在手中把玩,似是不經意地問道:「哎呀,你怎地有這麼好看的手鏡?」
宋淵瞧了瞧她神色,笑問:「姐姐喜歡?」
沈魚聽得卻是抿了抿嘴,又把鏡子拋到宋淵懷中,「我才不貪旁人的東西。」
「我的東西便是姐姐的。」宋淵說著又把鏡子遞了給沈魚,「這可不是普通的鏡子。」
沈魚聞言,拿鏡子在面前照了照,卻見分明與一般無異,遂問道:「怎地不普通了?」
「這是照妖鏡。」
此時沈魚驟然聽得手上握的竟是一面照妖鏡,不禁啊了一聲。
待她定了神,又拿鏡子朝自己照了照,卻仍是尋常模樣,遂撇了嘴說:「騙人呢。」可沈魚說罷又想到自己真身原就是人首魚尾,便拿鏡子往雙腿映去。只這次還是沒照出個分別來,沈魚便把鏡子擲回宋淵手上,「你的法寶不靈!」
宋淵穩穩地接了鏡子,笑道:「不是法寶不靈,是姐姐照的法子不對。」
「那該如何才對?」
「妖物好化作人形,只在子時拿鏡子照向妖物方能從鏡中看破其真身。」
沈魚聽得皺了皺眉,嗔道:「不許你拿鏡子照我。」
宋淵聞言邊把物什收好,邊道:「我又不是沒見過姐姐真身,拿鏡子照你作何?」
二人如此邊走邊說,不一刻便到了扶風城門。沈魚見城門外果有官府中人把守,入城者均要出示身份憑證,便從懷中把路引拿出來捏在手中。因宋淵走在前頭,他便先沈魚一步出示了度牒。
只那守門人見了宋淵相貌,又仔細看了看度牒,卻問道:「你姓宋?你原名為何?」
度牒上記的是道士法名,這人問的便是宋淵本名。
宋淵聽罷搖了搖頭,「小道自幼在觀中長成,只得法名。」
然而守門人聽了並未作聲,竟又從懷裡摸了張圖出來,朝宋淵臉面仔細打量。在後頭的沈魚倒是眼尖,見著那圖紙上畫的分明便是十二歲時的宋淵。沈魚見得,心中暗忖:趙星說的果然沒錯,原來扶風郡王當真在尋阿淵。卻不知他為何事隔多年才來尋人?
沈魚思及此,回頭見著守門人雙眼在圖紙與宋淵臉上幾個來回,卻是仍未放行。
這時宋淵也約莫猜得原因,便道:「我是隱仙掌教門下的入室弟子,眼下是奉掌教張真人之命來扶風辦事的。張真人正領了皇命進京,還請官爺放行,莫教小道誤事。」
此番宋淵借張了性名頭說道,守門人也不好阻撓,終究是放了人。後頭跟著的沈魚被查了路引後也安穩地入了城。
待二人離了城門,沈魚便扯了宋淵袖子道:「看來扶風郡王真是來尋你呢。」
未進扶風前宋淵心裡倒是有許多想法,只人真到了扶風,他卻是淡定了些,「嗯。雖未知他為何尋我,然而我方才瞧那守門人也無惡意……既來之則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