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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魚聽至此,不禁說道:「那你定是不願意了。」
此番趙從炎聽了,卻是沉吟半晌,思海似仍沉浸在舊事之中,「……我讓她等我三年。」
「她不願意等你?」
「她不見了,」趙從炎說罷長嘆一聲,再開口已是語帶哽咽,「後來我遍尋大周也沒再見到她,原來她早已經……」
沈魚見狀,默默地從袖中取出乾坤袋,然後把一畫卷取出,又在趙從炎眼前把畫展開。
「這畫是扶風郡王予我的。他說阿娘本來想把這畫送你……後來也不知何故,終究沒送出,卻落在他那裡了。」
趙從炎聞言,雙眼定定地注視著畫裡的紅衣女郎,良久才喃喃道:「她從來不穿紅衣裳的。」
許是如宋釗所言,這畫的本是沈舟彼時待嫁之情。沈舟畫中寄意,宋釗領略得,趙從炎自然也曉得。
此時趙從炎見得畫像旁邊提的那幾句《柏舟》,只覺心口劇痛,似死還生,不禁顫聲道:「你心意未改,我也未變……你為什麼不等我?」
「她不是不願意等你,許是怕自己等不著了。」
第113章 一一三團圓
沈魚聽罷趙從炎所言,默默地把父母舊事在心中轉了一遍——想來沈舟離開趙從炎時已有了身孕,只鮫生人子便是千艱萬難﹑命懸一線。沈舟當初離了趙從炎許是心中有怨,也許是自知命不久矣,不欲與之生死別離。若沈魚仍如離雲夢之時那般不識情滋味,怕是未必能想到這一層。然而眼下她與宋淵經歷了許多,心境比之當初已是判若兩人。
思及此,沈魚便把心中所想告知趙從炎。
趙從炎聞言,臉色陡變,良久方道:「……是我害苦了她。」
此時待在一旁的徐趙二人雖只聽得沈魚言語,但兩人本都十分聰慧伶俐,是以憑那片言隻語約莫也能猜出前文後理。趙星原來不過盤算著來取虎符的,哪成想竟會聽得如此秘辛?倘趙從炎當真是沈魚生父,沈魚便是她親堂姐了。趙星如是想著,心中一陣激動,自是不在話下。
只這事事關重大,趙星惟恐自個想岔了,便悄悄扯了徐見山袖子問:「玉山哥哥,你﹑你都聽明白了?你說,魚姐姐是不是我親堂姐?」
徐見山聽得,壓了聲線,附在她耳邊應道:「興許是。」
趙從炎那廂聽聞趙星之言,忽爾便想到:因自己從前膝下空虛,是以待親弟的二子一女猶如己出。此番見得趙星活潑爛漫﹑亭亭玉立的模樣,趙從炎便不禁想起沈魚自幼無父無母,也不知那位教養她的師父待她怎樣?
「……你師父待你可好?」
沈魚先前雖惱朱靈瞞她宋淵之事,可眼下聽聞趙從炎之言,仍是點頭應道:「師父待我很好。」
趙從炎聞言頷首,轉念又想到沈魚出生至今已是二十有餘,可自己卻未曾教養過她半分。他如此想著,心中對沈魚便愈發愧疚。
他想了想,問沈魚:「你今年二十有二了?」
「是。」
趙從炎嗯了一聲,又問:「可有婚配?」
沈魚聽得一怔,須臾方應道:「有的。」
「他……是哪裡人氏?你們可曾見過面?他待你如何?」
沈魚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他是扶風郡王兒子,叫宋淵。」
趙星那廂聽得沈魚所言,低呼了一聲,又同身旁的徐見山說:「我就說過,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兒。我頭一回碰見宋大哥的時候,就疑心過了。他果然是郡王失蹤多年的世子!」她說罷見徐見山無甚反應,又道:「玉山哥哥,你早就知道了?」
徐見山聽得卻是搖了搖頭。
宋淵在山上七年,平日練功修道便如尋常弟子一般。徐見山心忖,宋淵雖貴郡王世子,卻不曾提及半句,定有其難言之隱。
思及此,徐見山側身吩咐趙星,「此事乃師兄隱私,你切莫予旁人知曉。」
趙星雖有些頑劣,但也知曉分寸,此時聽得徐見山所言便點頭應了。
至於趙從炎聽聞沈魚婚配竟是宋釗兒子,不禁啊了一聲,「竟是他的兒子?」他說著頓了頓,又追問,「他待你可好?」
「好的,」沈魚因不欲提起宋淵之事,便微微垂了眼道,「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他待我更好了。」
趙從炎聽聞此話,心中稍寬,然而見得沈魚神色又隱隱覺著不妥。
只沈魚怕他又要問起宋淵,便搶先道:「我今晚來是想尋那虎符的,」她說罷又把靈州眼下情勢通通說予趙從炎知曉。
趙從炎聽得,點了點頭,「虎符就在這屋子裡。你拿了虎符便把它交給趙星父親……也﹑也就是你叔叔。他得了這虎符,自會曉得如何處置。」趙從炎說罷,便同沈魚說道該如何引動屋裡機關,好使那虎符現出真身。
沈魚聽完了,回身與徐趙二人道:「趙都督已告知我虎符所在了。」
雖說虎符為重,可徐趙二人現下心中都在想著趙從炎同沈魚之間的關係,一時間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沈魚見了二人神色,也約莫知道他們所想,遂緩了口氣道:「我們先取虎符,其他事之後再說。」沈魚語畢便從屋子裡一隱蔽之處尋來一個木盒。
此時徐見山接過沈魚手中燈籠,提燈一照,卻見那木盒上有一凹陷處,且那造型十分獨特,竟是魚狀。沈魚見此,便解了腰間魚佩置入。她帶著的白玉魚佩果然與那凹陷處十分吻合,待得用力一按,忽爾咔嚓一聲響,盒蓋已然鬆開。